一道比之前所有光芒都要強烈的白光,猛地從張超那正在崩解的核心內部爆發出來!那不是攻擊,更像是一個失控的能量奇點被強行撕開!空間本身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吸力驟然產生!那片純白的光芒如同漩渦般急速旋轉、擴張,瞬間吞噬了瀕臨崩壞的張超,吞噬了周圍崩落的金屬碎片和飛濺的汙穢組織液……
也吞噬了剛剛承受了意識風暴衝擊、思維一片混沌的張維!
冰冷。堅硬。粗糙。
臉頰貼著某種布滿細小顆粒的冰冷平麵。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起鼻腔裡濃重的塵土味,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熟悉卻又令人不安的藥草氣息——那是阿瑤身上常有的味道,此刻卻像一層冰冷的蛛網,覆蓋在感官之上。
張維的意識如同沉在赤水河底的淤泥裡,緩慢、滯澀地向上掙紮。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焊死,隻有模糊的光感透過縫隙刺入。身體的知覺一點點回歸,帶來的是四肢百骸散架般的酸痛,尤其是後頸處,一陣陣悶痛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寒意,讓他忍不住想蜷縮起來,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繩索捆縛,動彈不得。
他嘗試動了動手指。指尖首先感受到的,是更多粗糙冰冷的顆粒感,以及堅硬的地麵。不是泥土的鬆軟,也不是木板的紋理,更像是……冰冷的岩石?緊接著,一陣細微、難以察覺的麻癢感,如同最細小的螞蟻,順著手臂內側的皮膚緩緩爬行。這感覺一閃而逝,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卻足以在他混沌的腦海裡敲響警鐘。
“唔……”一聲壓抑的呻吟終於衝破喉嚨,乾澀疼痛。他艱難地、一寸寸地撐開沉重的眼簾。
視野先是模糊一片,隻有一片昏暗、搖曳的光影。他眨了眨眼,擠出積聚的生理性淚水,眼前的景象才逐漸清晰。
他趴在地上。臉頰緊貼的,是打磨得並不平整的青石板地麵,那些細小顆粒是岩石天然的粗糙紋理。視線所及,是略顯空曠的室內一角。牆壁似乎是夯土或者某種深色的石料砌成,掛著一兩件造型奇特的藤編器具。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麻布袋,散發出淡淡的穀物和藥材混合的氣息——就是這股氣息,與阿瑤身上的味道極其相似,此刻卻少了她那份溫潤的生命力,隻剩下儲藏間的陰冷與隔閡。
光線來自牆壁高處一個很小的方形窗口,月光或者天色微明時的慘淡天光?)吝嗇地投下一束,恰好照亮了空氣中懸浮飛舞的微塵。這微弱的光線,勾勒出房間內簡約到近乎簡陋的陳設:一張低矮的木榻,上麵鋪著靛藍染的粗布;一張同樣低矮的小方木桌,桌麵異常乾淨,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隻放著一個巴掌大的、黑黢黢的陶碗,碗底似乎殘留著一點深色乾涸的痕跡。
這裡……是阿瑤的房間?張維模糊地想著。他跟隨阿瑤來過一次,記得她房間裡總是彌漫著這股獨特的藥草香,以及類似的簡樸布置。但眼前的景象,比記憶中的更加空曠、更加冰冷,那股熟悉的“人氣”幾乎蕩然無存。桌麵的過分潔淨,在陰影裡透著一股刻意的、非自然的空寂,仿佛這裡剛剛被匆忙清理過,抹去了所有生活痕跡,隻留下一個冰冷的殼子。
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記憶碎片驟然閃現:阿瑤靈動的笑容,她擺弄草藥時專注的側臉,她房間角落裡隨意堆放但充滿生氣的草藥標本……而不是現在這樣,像一個被遺棄的、隻剩框架的洞穴。這股刻意營造的“空”,比任何雜亂都更令人心頭發怵。它仿佛在宣告:這裡的主人已經“離開”,或者,某種東西希望“客人”認為主人已經離開。
就在他試圖撐起身體,查看自己身處何地時,一個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哢噠”聲,毫無征兆地在他頭側響起。
聲音很近,近得仿佛就在他耳邊的地麵上。
張維的心臟猛地一跳,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所有的感官瞬間被提升到極致。他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動眼球,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就在他臉頰旁邊不足一尺遠的地麵上,一個硬幣大小的、閃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物件,靜靜地躺在那裡。它似乎剛剛從某個高度落下,與堅硬的地麵碰撞,才發出了那聲輕微的脆響。
那東西的形狀有些古怪,不像尋常的紐扣或錢幣。它通體呈現一種黯淡的銀灰色,表麵似乎蝕刻著密密麻麻、極其細小的紋路,在微弱的光線下看不真切,隻能感覺到一種非自然的精密和冰冷。它的邊緣極薄,中心處微微凸起一點,像一顆沒有瞳孔的、冰冷的金屬眼球。
這東西絕不是阿瑤房間該有的東西!張維幾乎可以肯定。它散發出的氣息,與這個房間、與阿瑤格格不入,反而帶著一種……一種與石窟裡那個占據阿瑤身體的嘶啞男聲、與那股赤水河底淤泥腥氣隱隱呼應的金屬般的冷硬與詭異。
那冰冷的金屬物件靜靜地躺在青石板上,像個不請自來的、充滿惡意的監視者。一股寒意,比地麵傳來的冰冷更甚百倍,如同一條毒蛇,順著張維的脊椎猛然竄起,瞬間爬滿了他的全身。
他醒了。但醒來後的世界,比昏迷前的那場噩夢,似乎更加陰冷而叵測。
冰冷的金屬物件緊貼著張維的肋骨,像一塊剛從冰海裡撈上來的鐵錨,沉甸甸地壓著他的心跳。青石板地麵滲上來的寒意早已被他遺忘,此刻占據他全部感官的,是掌心下那陌生而鈍重的金屬輪廓——一塊巴掌大小的玩意兒,邊緣銳利得不近人情,表麵蝕刻著某種意義不明的紋路,冰冷得幾乎要吸走他指尖最後一點溫度。
恐懼並非尖銳的刺痛,而是一種緩慢浸透的麻痹感,帶著鐵鏽般的腥氣,從腳底板一路向上爬,凍結他的膝蓋,扼住他的咽喉。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
記憶的碎片像淬了毒的玻璃碴子,狠狠紮進混沌的腦海深處。
那晚,劣質酒精燃燒著咽喉,燒灼著理智。迷離的燈光下,那張臉溫柔得近乎詭異,帶著蠱惑人心的笑意,湊近他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像浸泡在蜜糖裡的蛛絲:“維……你的世界裡,是不是隻有我呀?證明給我看好不好?讓我……住進你最深的秘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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