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寒冬,科斯特羅姆卡村深陷於一種超乎自然的、仿佛自宇宙深淵蔓延而出的黑暗之中。這永夜,這違背了所有自然法則的永恒暮色,已經如一頭無形的巨獸般蟄伏了數周之久,將太陽的光輝徹底吞噬,讓人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仿佛光明已成絕響,世界將永遠沉淪於幽暗深淵。
村裡的拖拉機,那些老舊的鋼鐵怪獸,仍在它們那疲倦而頑強的老式柴油引擎轟鳴聲中掙紮前行,像是末世中的孤獨守望者。安德烈·伊萬諾夫,這位臉龐堅毅、眼神中閃爍著不屈之光的年輕拖拉機手,正駕駛著他的“鐵騎”,在無垠的雪原上劈開一條通往未知的道路。雪花紛飛,如同冥界使者,無情地拍打著車身,每一聲回響都是對光明消逝的哀歌。
“這該死的、永無止境的黑夜……”安德烈低聲咒罵,呼出的每一口白氣都瞬間凝結,化作晶瑩的冰粒,散落在這片被遺忘的土地上。他的搭檔,葉卡捷琳娜,一位麵容清秀卻難掩疲憊的女子,蜷縮在副駕駛座上,舊棉襖緊緊包裹著她瘦弱的身軀,卻依舊難以抵擋從心底湧上的寒意。她的臉色白得如同新雪,雙眼中閃爍的是對未知恐懼的微光。
“安德烈,你有沒有……感覺到今天有什麼不同?”葉卡捷琳娜的聲音細若遊絲,在刺骨的寒風中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被夜色吞噬。
安德烈沒有回應,他的眼神如同鷹隼,銳利而專注,緊緊鎖定著前方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視野。就在這時,車頭燈如同破曉的第一縷曙光,猛然照亮了前方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一個身形佝僂、白發蒼蒼的老者,正孤獨地坐在冰冷的田埂之上,手中緊握著一支古老的銅燭台。那燭台上,一抹詭異的青色火焰跳躍不息,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喚,引誘著某種不可名狀之物。
安德烈的瞳孔驟縮,心臟仿佛被無形之手緊緊攥住。他本能地踩下刹車,拖拉機在積雪覆蓋的地麵上發出刺耳的尖叫,滑行了一段漫長的距離後才終於停下。兩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屏息凝視著前方,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與恐懼。
老人緩緩轉過頭來,那張布滿歲月痕跡的臉龐上,竟沒有瞳孔,隻有兩個深邃而空洞的眼窩,仿佛是兩個通往深淵的門戶,直視著他們的靈魂。一股難以形容的寒意順著脊椎直衝頭頂,讓安德烈和葉卡捷琳娜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彆……彆出聲!”葉卡捷琳娜的聲音細若蚊蚋,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老人枯槁的手指輕輕掠過結霜的麥穗,那一刻,燭光猛然暴漲,將周圍的一切照得如同白晝。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下,他們終於看清了老人腳下的秘密——一個凹陷的土坑,那裡靜靜地躺著一座被遺忘的墳墓,標記著集體農莊時期失蹤的拖拉機手馬克西姆的最終歸宿。而此刻,這墳墓似乎正以一種不可名狀的方式,與這永夜中的老者,以及他們的命運,緊緊相連……
次日清晨,天邊剛剛泛起一抹蒼白,仿佛是大自然對即將揭露的秘密所做出的微弱抵抗,村長西格裡奧·格裡戈裡耶維奇便敲響了那口古老而沉重的銅鐘,召集了村中所有的成年男性,前往那座廢棄多年、早已被歲月遺忘的糧倉。糧倉的大門在風中吱嘎作響,仿佛是來自過往時代的幽靈在低語,引領著他們步入一個被塵封的秘密之中。
壁爐裡,樺木在火焰的舔舐下劈啪作響,釋放出淡淡的木香,與空氣中彌漫的陳年黴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鐵匠伊萬,一個身材魁梧、麵容堅毅的男人,正用他那布滿老繭的鐵鉗撥動著炭火,火星四濺,如同夜空中轉瞬即逝的流星。
“你們之中,是否還有人記得集體農莊時期,那個名叫瓦西裡的老雇農,是如何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悄無聲息地死在穀倉裡的?”西格裡奧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千斤重擔,壓得在場的人心頭沉甸甸的。
隨著西格裡奧的話語落下,眾人的呼吸仿佛在同一刻凝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緊張與不安。老人們開始交頭接耳,低語聲如同秋日的落葉,在寂靜中簌簌作響;年輕後生們則交換著不安的眼神,試圖從彼此的目光中尋找答案或安慰。
西格裡奧緩緩站起身,走到牆角,那裡放著一盞陳舊的馬燈。他輕輕地點燃了它,昏黃的光暈瞬間彌漫開來,將糧倉內的陰影一一驅散。在那昏黃的光線下,糧倉梁上垂掛著的粗麻繩微微晃動,仿佛是某種未知力量的低語,挑逗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在眾人的注視下,那繩套裡緩緩滑落出一具被歲月侵蝕得幾乎隻剩骨架的乾屍,破布碎片如同破碎的記憶,勉強覆蓋著那已化為灰白色的顱骨和糾纏著草屑的白發。那乾癟的嘴唇似乎仍在蠕動,仿佛在訴說著生前未了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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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曾祖父!”伊萬的兒子安德烈突然尖叫起來,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與震驚。他的祖父,那個在七十年代因饑餓症而離世的老人,本應在家族墓地中安息,卻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以如此淒慘的方式?全家人都清晰地記得那個可怕的冬夜,父親渾身發抖地抱著裹屍布衝進家門,臉色蒼白地告訴他們,瓦西裡的鬼魂在穀倉梁上跳舞,那雙空洞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黑暗,直視著每一個無辜的靈魂。
神父伊戈爾,一個年邁而消瘦的老人,從聖母像後緩緩取下那枚沉重的十字架。他的手指顫抖著,在乾屍的額頭上畫下了一個神聖的十字。“罪孽啊,孩子們,”他的聲音低沉而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無儘的哀愁與悲痛,“你們的曾祖父,他……他被吊死在了豐收祭的梁上,連一口棺材都沒來得及準備……”說到這裡,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至死都在重複著那句話,‘我的煙鬥’……‘我的煙鬥’……”
那一刻,糧倉內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壁爐中的樺木仍在劈啪作響,仿佛是大自然對這場悲劇的唯一見證。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湧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寒意,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悄然扼住他們的喉嚨,讓他們無法呼吸。
當夕陽如同一位殘忍的畫家,將廣袤的集體農田肆意塗抹成觸目驚心的血色時,整個村莊仿佛被一層不祥的陰霾所籠罩。村民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紛紛聚集到了那座新挖的墳墓旁。這裡,即將安息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他的離去讓整個村莊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老人們用鬆針細心地鋪就了一張簡易的床褥,那是對逝者最後的敬意與懷念。年輕婦女們圍坐在墳墓周圍,她們的聲音輕柔而哀傷,唱著古老的安魂曲,試圖用歌聲安撫逝者不安的靈魂。鐵匠伊萬,那個總是沉默寡言卻技藝高超的男人,此刻正專注地將熔化的青銅緩緩灌入模具之中。他的雙手穩健有力,仿佛在打造一件神聖的藝術品。不久,一個與老人手中一模一樣的燭台在他手中誕生,那光滑的表麵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淡淡的金光。
然而,下葬的前夜,寧靜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懼所打破。守墓人費奧多爾,一個年邁而瘦弱的老人,在寒風中顫抖著聲音聲稱他聽見了墳墓裡傳來詭異的沙沙聲。那聲音仿佛有人在黑暗中摸索,擦拭著生鏽的燭台。“我看見他……他站在墳頭,”費奧多爾的聲音因恐懼而變得尖銳,“手裡拿著那支燭台,燭光映照著他的臉,但那張臉上沒有眼睛,隻有兩個黑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村民們聽後,無不毛骨悚然,夜晚的村莊因此更加寂靜得可怕,隻有偶爾傳來的狗吠聲才打破了這份死寂。
轉眼間,第二年的春天悄然而至。當第一縷溫暖的陽光刺破永夜的陰霾,照耀在這片沉睡的大地上時,村民們意外地在老墳旁發現了詭異的痕跡。冰雪融化後的泥土裡,竟然整齊排列著七十三枚銅燭台殘片,它們如同被某種神秘力量所指引,靜靜地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每片殘片上都刻著不同的斯拉夫字母,那些古老的文字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神父伊戈爾,這個村莊中唯一懂得古籍與符文的神職人員,他小心翼翼地拾起這些殘片,仔細研究著上麵的文字。隨著他的深入探索,一個驚人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麵。這些殘片拚湊起來,竟然是一段古老的符文,它們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條強大的“符文鎖鏈”。伊戈爾查閱了村中珍藏的古籍,終於找到了這段符文的真正含義:“這是古代羅斯人用來封印惡靈的終極手段,一旦鎖鏈被打破,惡靈將重獲自由,為村莊帶來無儘的災難。”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村民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他們開始懷疑,那位逝去的老者是否真的安息了?那些詭異的燭台殘片又是否預示著某種不祥的征兆?在這片被古老詛咒籠罩的土地上,一場關於生死、信仰與救贖的較量悄然拉開序幕……
隨著永夜現象的肆虐,村莊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重壓所籠罩,氣氛變得越來越沉悶與壓抑。夜幕低垂,黑暗仿佛成了這個世界的主宰,村民們的心靈也開始被無儘的恐懼所侵蝕。他們開始頻繁地夢到一個神秘的白胡子老者,他的身影在夢中時隱時現,手中總是緊握著一隻雕刻著奇異符文的燭台。那老者似乎在用燭台在地上勾畫著某種古老的咒語,每一次筆畫都帶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酒館老板的女兒安娜,一個平日裡活潑開朗的女孩,如今卻變得神情恍惚。她聲稱自己在某個深夜,看到了那位白胡子老人在教堂的尖頂上翩翩起舞。月光如銀色的瀑布,穿透那五彩斑斕的彩繪玻璃,投射在老者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道詭異而神聖的光環,足足有十二道之多。那些光環仿佛蘊含著某種古老而強大的力量,讓安娜感到既敬畏又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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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召喚我們……”安娜的聲音細若遊絲,充滿了深深的恐懼,“他想要我們加入他的契約,成為他永恒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