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羅海城十月的寒流裹挾著工業區的硫磺味滲進窗縫,瓦西裡·伊萬諾維奇的公寓裡,泡麵蒸氣在玻璃窗凝成蛛網狀的霜花。他盯著顯示器右下角1247的熒光數字,喉結上下滾動時發出老鼠啃木頭般的聲響——這該死的時刻總讓他想起十二歲那年在喀山孤兒院度過的聖誕夜,生鏽的暖氣片也是這般嘶嘶作響。
鍵盤的縫隙之中,如同某種被遺忘的祭壇,嵌著半根未燃儘的香煙,那灰燼如同時間的碎屑,簌簌地落在u盤那冰冷的外殼上。那u盤,可是他用三倍的高價,從那個隱藏於城市陰影之中的地下診所換來的“雪女巫哀歌”,一個據說能揭開古老秘密與黑暗力量的存在。
瓦西裡那乾裂的嘴唇如同久旱之地,他忍不住舔了舔,仿佛想從自己的唾液中尋得一絲慰藉。他的指甲劃過顯示器的邊框,那裡,留著一道深深的刻痕,那是上周他用瑞士軍刀刻下的東正教十字架。那一刻,他剛看完《彆什陶山登山者遇害案》的庭審錄像,那個精神病患者在證人席上,突然如同被惡魔附身,用鋼筆狠狠地戳瞎了自己的左眼,隻因為他聲稱“聽到雪地裡有人念禱詞”。
“活著的文件?”瓦西裡對著那麥克風哈出一口白霧,那二手筆記本的風扇突然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驅使,狂轉起來,散熱孔噴出的熱風,如同地獄的呼吸,卷起桌麵上那本泛黃的《斯拉夫民俗圖鑒》。那第137頁的插圖,畫著三個套疊的圓圈,鉛筆描摹的筆跡歪斜淩亂,那是他在法醫檔案室,如同一個竊密者,偷拍照片後重繪的召喚陣。此刻,這個召喚陣正與那暗網交易頁麵的加密信息產生著某種詭異至極的共振,仿佛兩個世界的門扉正在緩緩開啟。
就在那比特幣交易確認的提示音如同死神的低語響起的瞬間,窗外,那教堂的鐘聲如同審判的號角,穿越了寂靜的夜空。瓦西裡扯了扯身上那件起球的羊毛衫,卻發現袖口沾著不知誰留下的褐色汙漬,那味道,就像是融化的蠟油混著鐵鏽,惡心而又令人不安。
就在那下載進度條如同被詛咒一般卡在87的那一刻,他聽見冰箱後麵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那聲音,就如同當年孤兒院地下室裡,總在午夜如同鬼魅般出現的響動,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黑暗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正悄悄地,向他逼近。
耳機線在瓦西裡的脖頸上緊緊纏繞了兩圈,宛如一條蓄勢待發的絞索,勒出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倒數第三聲鐘響在夜空中消散之時,那音頻文件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控,自動打開,顯示器的藍光驟然間泛起了血色漣漪,如同地獄之門的開啟,透出一股不祥之氣。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臉開始融化,顴骨就像被烈火炙烤的蠟燭,一點點地垂落下來,而那畫中畫窗口裡的素描人臉——那是他上周在廢棄教堂裡,冒著被邪靈纏身的危險拍攝的彩窗修複圖——此刻正用炭筆的線條,編織著某種古老而邪惡的咒語,仿佛要將他的靈魂拖入無儘的黑暗之中。
“咯吱...咯吱...”那聲音如同死神的低語,在瓦西裡的耳邊回蕩。
他猛地扯下耳機,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喉結竟然在模仿音頻裡的摩擦聲,仿佛有某種力量在操控著他的身體。浴室的鏡麵突然傳來碎裂聲,他轉身時,不慎撞翻了桌上的伏特加酒瓶,那清澈的液體在地麵上蜿蜒流淌,竟然形成了一個類似召喚陣的圖案,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當第二波聲浪如同洶湧的波濤穿透地板傳來時,整棟公寓的暖氣片開始同步震顫,發出一種類似教堂管風琴的低頻嗡鳴,那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讓人心生寒意。
“上帝啊...”瓦西裡顫抖著抓起相機,對準了屏幕,取景框裡突然閃過兩個少女的身影。她們的頭發上滴著冰碴,脖頸以一種詭異至極的角度扭曲著,那模樣與法醫報告裡描述的柳德米拉屍體特征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當鏡頭自動對焦時,瓦西裡發現她們的瞳孔深處,竟然浮現出了三個同心圓的暗影,那暗影如同惡魔的印記,深深地烙印在她們的靈魂之中,仿佛在宣告著某種恐怖的命運即將降臨。
五年前的那個暴雪夜,如同惡魔的盛宴,瓦西裡曾在彆什陶山腳下,意外地遇到了逃亡的登山隊員。那個渾身是血的男孩,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亡魂,緊緊抓住他的登山杖,喉管裡湧出的血沫,在潔白的雪地上綻開了一朵朵黑玫瑰,那是死亡的印記。
“她們...在冰層下唱歌...”男孩的遺言,如同被詛咒的咒語,被突如其來的雪崩無情地吞沒。而瓦西裡拍攝的救援現場照片,後來全都變成了曝光過度的廢片,仿佛被某種力量刻意抹去,唯獨那張抓拍到雪地上血色符文的照片,如同惡魔的留言,保存至今。
此刻,瓦西裡顫抖著翻開那本《古斯拉夫祭祀考》,書頁間夾著的那張照片,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如同鮮血在紙張上蔓延。召喚陣的三個圓圈,開始逆向旋轉,散發出一種詭異至極的氣息。瓦西裡聽見閣樓傳來重物墜落的悶響,那聲音如同死神的腳步,讓他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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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電筒光束掃過時,他看見牆角堆著的登山裝備,竟然自動組裝成了人體輪廓,那冰鎬的金屬尖端,凝結著類似喉骨軟骨的黏液,仿佛剛剛從某個不幸者的身上拔下。
“不是幻覺...”他咬破舌尖,試圖用疼痛來確認這一切的真實性,但血腥味卻嘗不出一絲真實感,仿佛他的味覺也被這片詭異的氛圍所吞噬。
當手機突然震動時,屏幕亮起的瞬間,瓦西裡看見自己倒影的瞳孔,竟然變成了豎線——就像那張幽靈照片裡的一樣,那是惡魔的標記,宣告著他的靈魂已經被盯上。
第37次播放音頻時,瓦西裡把手機貼在太陽穴,那音頻如同惡魔的低語,在他腦海中回蕩。他發現每次播放時間都在延長,這次持續了整整13分28秒。新增的聲軌裡,混雜著風聲、斧頭劈砍木頭的鈍響,還有某種濕漉漉的咀嚼聲,那聲音如同地獄中的盛宴,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當他把聲譜分析軟件放大到赫茲頻段時,顯示器突然彈出無數個對話框,每個窗口都顯示著不同年代的登山事故現場照片,那些照片如同死者的控訴,訴說著無儘的恐怖和絕望。
“他們在教我...”瓦西裡喃喃自語,喉嚨的腫脹感讓他想起那些受害者切口參差的傷口,仿佛有某種力量正在他的體內蘇醒。
窗外的樺樹林,在無風的夜晚集體搖晃,樹乾上的人臉癭瘤滲出樹脂,凝固成類似人耳的形狀,那形狀如同惡魔的耳朵,聆聽著人間的哀嚎。當他試圖關窗時,冰涼的手指碰到玻璃的瞬間,整個窗框突然爬滿青苔,藤蔓般纏住他的手腕,仿佛要將他拖入無儘的黑暗之中。
浴室鏡麵的血字,比三天前更清晰了,新增的西裡爾字母組成古老的禱文:“當三次月光穿透骨笛,獻祭者將成為新容器。”那文字如同惡魔的契約,宣告著他的命運已經被注定。
瓦西裡扯開襯衫,發現胸口竟然浮現了類似召喚陣的胎記,那胎記如同惡魔的印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身上。而手機相冊裡所有照片,都自動疊加了三個同心圓的水印,那水印如同惡魔的詛咒,宣告著他的靈魂已經被惡魔所占據。
彆什陶山的盤山公路,宛如一條凍僵的巨蟒,蜿蜒在暴風雪的肆虐中。出租車司機在距離登山口五公裡處,突然猛地踩下了刹車,那動作仿佛是被無形的恐懼所驅使。“再往前就是食人鬼的領地。”他聲音顫抖,畫著東正教十字,方向盤上的手套,沾著新鮮的鹿血,那血跡如同惡魔的印記,讓人心生寒意。
瓦西裡拖著沉重的登山包,踏入了那肆虐的暴風雪之中。就在這時,他聽見背包側袋裡的手機傳來了電磁乾擾的嘶鳴,那聲音如同地獄的低語,讓人毛骨悚然。那是他特意保留的舊款諾基亞,電池倉裡藏著用聖水浸泡過的銀質聖像,那是他對抗邪惡的最後一道防線。
樺樹林深處,傳來了斧頭劈砍冰層的節奏,那聲音與音頻文件裡的聲波完全同步,仿佛是一種詭異的召喚。瓦西裡舉起紅外攝像機,卻發現溫度計的水銀柱正在逆向上升,那景象如同惡魔的嘲笑,宣告著寒冷的極限已經被打破。
當他踩到一塊刻著模糊符號的石板時,積雪下突然伸出了一隻布滿青苔的手,那隻手握著一枚生鏽的指南針,指針永遠指向三個方向,那方向如同死亡的指引,讓人不寒而栗。
“柳德米拉...卡琳娜...”他對著虛空呼喊,聲音卻被狂風撕成碎片,仿佛連空氣都在拒絕他的呼喚。雪地上,浮現出了兩個少女的腳印,但每走三步,就會多出第三道拖曳的痕跡。當瓦西裡意識到那是斧刃刮擦骨頭的聲音時,他的登山靴已經陷入了某種粘稠的液體。他低頭看去,隻見積雪下湧動著無數張人臉,每張嘴裡都叼著半截冰鎬,那景象如同地獄的盛宴,讓人心驚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