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的冬天總是無情而漫長,狂風如同野獸般在荒野中咆哮,雪花如同鋒利的碎玻璃,在狂風中肆意地刮擦著一切。伊萬·彼得羅維奇,一個普通的貨車司機,正駕駛著他的新車行駛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他的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手指早已失去知覺,麻木得仿佛不屬於他。車載收音機裡隻傳來沙沙的電流聲,像是某種不祥的低語,夾雜著偶爾的靜電噪音,仿佛在提醒他,這個夜晚注定不平凡。
伊萬呼出的氣息,在那狹小的駕駛室內凝結成一片片白霧,如同幽靈般遊蕩,模糊了他緊盯著前方的視線。他原本滿心盤算著,能在天亮之前抵達那該死的目的地,可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卻像是冥冥之中有個惡魔在故意與他作對,肆意地咆哮著,阻擋他的去路。
道路在狂風的肆虐下變得愈發模糊,車燈那微弱的光芒在漫天雪幕中,隻能照亮前方幾米的距離。伊萬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他憤怒地打開車窗,想讓那冰冷刺骨的空氣衝進來,清醒一下自己愈發混沌的頭腦。可那寒風,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冰刃,狠狠地割在他的臉上、脖子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遠光燈突然掃過路邊的樺樹林,那光芒如同惡魔的眼睛,刺得他眼睛生疼,眼前一片花白。他下意識地猛踩刹車,車輪在厚厚的積雪上瘋狂打滑,發出一陣刺耳得讓人心驚膽戰的摩擦聲。車子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在路麵上失控地滑行了一段距離,最終在一座歪斜的東正教十字架前停了下來。
那十字架,生鏽的鐵鏈緊緊地纏繞著一根薩滿圖騰柱,兩者詭異地交織在一起,仿佛是兩種截然不同卻又相互滲透的信仰在黑暗中低語。更深處,一座腐朽不堪的木屋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就像是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昏黃的燈光從木屋的窗戶透出,那微弱的光芒在狂風的吹拂下搖曳不定。窗框上垂落的冰棱,在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詭異的七彩光暈,如同惡魔窺視人間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
“安德留沙?”一個熟悉而又讓人心驚膽戰的聲音穿透暴風雪,傳進伊萬的耳朵裡。他的心臟猛地一縮,幾乎要跳出胸膛。那是妻子的聲音,娜塔莎!她怎麼會在這裡?她明明應該在家裡安心地等他回去!
伊萬顫抖著手搖下車窗,眯起眼睛,試圖看清前方那模糊的身影。一個身影站在木屋門口,羊毛頭巾在風中狂亂地飄揚,如同一個招魂的幽靈。那一刻,伊萬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恐懼和疑惑像潮水一般洶湧而來,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淹沒。他慌亂地抓起身旁的酒瓶,跌跌撞撞地跳出駕駛室。雪地靴一踏入那及膝深的積雪,就如同陷入了無儘的泥沼之中,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拚命地拽著他,不讓他前進。
木屋的門廊上,那片剝落的藍漆如同潰爛的皮膚,一塊塊地耷拉下來,露出下麵斑駁的木頭,散發著腐朽的氣息。而門把手上,凝結著暗紅色的冰晶,宛如凝固的血跡,更是讓他不寒而栗,仿佛那門背後隱藏著無儘的恐怖。
伊萬鼓起勇氣,顫抖著手推開門。刹那間,一股熱浪如惡魔的呼吸般撲麵而來,夾雜著黴臭和陳舊的味道,幾乎讓他暈厥。他踉蹌著跨過門檻,隻見長條木桌上堆滿了發黴的黑麥麵包,那麵包上長滿了綠毛,仿佛是被詛咒的食物。旁邊冒著熱氣的紅菜湯裡,漂浮著一些不明的雜物,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牆角的聖像畫,畫麵已經模糊不清,還滲出蜂蜜色的黏液,如同在無聲地哭泣,訴說著這木屋中的罪惡與黑暗。
“舅舅?”伊萬低聲呼喚著,他的聲音在這壓抑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微弱。但回應他的,隻有留聲機裡傳來的手風琴聲。那聲音尖銳而刺耳,如同利刃一般撕裂著他的耳膜,刺得他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伊萬!”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從屋內深處傳來,舅舅尼古拉拍打著他的肩膀,嘴裡嘟囔著:“來嘗嘗1942年的伏特加!這可是好東西!”他的眼神迷離,滿臉通紅,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伊萬的目光掃過屋內,隻見表兄阿列克謝正坐在角落裡,用一把鋒利的獵刀削刻著木偶。那木偶的眼神空洞而詭異,仿佛有著自己的生命。木屑隨著他的動作紛紛落下,竟然落進了那碗紅菜湯裡。令人驚駭的是,那些木屑在湯裡竟變成了蠕動的蛆蟲,在湯麵上翻滾著,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伊萬胃裡一陣翻騰,差點吐出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娜塔莎就突然撲了上來,狠狠地吻住了他。她的嘴唇冰冷而僵硬,帶著一股腐土的氣息,讓他幾乎窒息。伊萬試圖掙脫她的束縛,但她的力量出奇地大,仿佛是一個被惡魔附身的瘋子。她的眼神空洞無神,仿佛一具行屍走肉,隻知道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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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伊萬掙紮著想要問出心中的疑問,但娜塔莎的吻卻像是一道封印,將他的話語堵在了喉嚨裡。而留聲機的聲音愈發刺耳,那手風琴聲仿佛變成了惡魔的咆哮,充斥著整個木屋。
突然,一聲慘叫劃破了這壓抑的空氣。伊萬驚恐地抬起頭,隻見尼古拉舅舅的頭顱竟然隨著一陣旋轉飛向天花板,撞碎了吊燈後,還在瘋狂地大笑。那笑聲詭異而恐怖,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之笑。
伊萬想逃,他拚命地掙紮著,但卻發現自己的雙腳正在木地板裡生根。那木地板仿佛變成了活物,冰冷的木刺刺入他的腳底,鮮血順著木刺流出,在雪地上開出一朵朵詭異的紅花。他感到一陣絕望湧上心頭,眼前的景象愈發扭曲變形,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當手機鈴聲第七次在夜空中響起時,伊萬正蜷縮在木屋後的雪堆裡,胃裡翻江倒海,不停地嘔吐著。那嘔吐物在潔白的雪地上顯得格外刺眼,如同他此刻的生活,一片狼藉。月光如寒霜般灑落,照亮了前方三十米處被積雪深深掩埋的真相——那座木屋的屋頂早已坍塌,焦黑的梁木如同惡魔的獠牙,交錯著垂掛下來。而在那梁木間,竟然垂掛著二十具風乾的屍體,它們如同被詛咒的傀儡,永遠地懸掛在那裡。每具屍體的手腕上,都係著刻有斯拉夫咒文的銅鈴,那些銅鈴在寒風中發出清脆而詭異的聲響,仿佛在召喚著某些不可名狀的東西。
伊萬顫抖著雙手,幾乎是本能地打開手機定位。他看到,阿列克謝的摩托車燈光正在逼近,那燈光在黑暗中閃爍,如同惡魔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他回頭再看那座木屋,那座在他記憶中完好無損的木屋,此刻卻充滿了詭異和恐怖。娜塔莎正在窗邊對他微笑,那笑容僵硬而詭異,仿佛是一個死人的微笑。玻璃上的冰花,此刻竟然滲出了鮮紅的血珠,一滴一滴地滑落,如同惡魔的唾液。
“這不可能……”伊萬的聲音被寒風無情地吞沒,他的腦海中如同翻湧的怒海,各種念頭紛至遝來。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他的女兒,那個在十年後的同一天失蹤的孩子,會不會也陷入了同樣的詛咒?這個念頭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臟。
他想起舅舅尼古拉曾經提到過的刻碑匠格裡戈裡,那個才華橫溢卻又命運多舛的男人。格裡戈裡因無法完成自己的傳世之作而精神失常,最終在冬至夜,用那把刻碑鑿結束了自己悲慘的生命。伊萬此刻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成了下一個犧牲者,這個詛咒如同一個無形的圈套,將他緊緊地套住,讓他無法逃脫。
伊萬的意識在混亂與恐懼的深淵中逐漸清醒,如同溺水者拚儘全力浮出水麵。他腦海中回蕩著舅舅尼古拉曾經提及的那些斯拉夫傳統,那些古老而神秘的禁忌與救贖之道。此刻,這些記憶如同救命稻草,緊緊抓住他不放。他深知,如果不能打破這個詛咒,他將永遠被困在這場無儘的永夜歡宴中,成為刻碑匠格裡戈裡那未完成的“永生之碑”上,又一個悲慘的靈魂。
他努力集中精神,儘管身體因恐懼和疲憊而顫抖,但求生的欲望讓他緊緊抓住那一線希望。他回憶起斯拉夫傳統中的三色蠟燭陣和蜂蜜酒獻祭,這是古老智慧中對抗邪惡力量的唯一方法,也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贖。
首先,伊萬的目光在木屋內四處搜尋,那眼神中充滿了決絕和堅定。牆角的一堆雜物中,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根黑色的蠟燭,沉穩而深邃,如同死亡的象征;一根紅色的蠟燭,鮮豔而熱烈,如同鮮血的流淌;還有一根白色的蠟燭,純潔而明亮,指向救贖的道路。他掙紮著,用儘全身力氣掙脫那無形的束縛,終於將這三支蠟燭緊緊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接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將三支蠟燭插在木屋的中央,按照斯拉夫傳統的順序排列。黑色蠟燭在最左,代表著死亡的陰影;紅色蠟燭在中間,象征著鮮血的祭奠;白色蠟燭在最右,指向著救贖的光明。他用顫抖的手點燃了蠟燭,火焰在黑暗中跳躍著,閃爍著,仿佛在與周圍邪惡的力量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抗爭。
最後,伊萬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瓶蜂蜜酒上。那是他熟悉的味道,是斯拉夫傳統中用於獻祭的聖物,也是他與古老力量溝通的橋梁。他緩緩走過去,拿起那瓶蜂蜜酒,倒入一個破舊的木杯中。木杯上的紋路仿佛訴說著古老的故事,與這場救贖之儀相得益彰。他將木杯放在三色蠟燭陣的中央,那一刻,整個木屋仿佛都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籠罩。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低聲念誦著斯拉夫的傳統咒語。那咒語古老而神秘,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無儘的力量。他祈求著古老的力量能夠驅散黑暗,拯救他的靈魂,讓他從這場詛咒中逃脫出來。他的聲音在木屋中回蕩著,與蠟燭的跳躍聲、蜂蜜酒的流淌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場莊嚴而神聖的救贖之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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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伊萬的咒語緩緩念出,蠟燭的火焰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點燃,變得明亮而穩定,照亮了木屋內每一個黑暗的角落。木屋內的空氣似乎在顫抖,那些原本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的詭異舞者和風乾的屍體,逐漸變得模糊,仿佛被某種來自古老咒語的強大力量所驅散。伊萬感到一股溫暖而堅定的力量從蠟燭陣中湧出,如同春日的陽光,包圍了他的身體,驅散了他心中的恐懼和絕望。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從蠟燭陣中爆發,如同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整個木屋。伊萬睜開眼睛,隻見刻碑匠格裡戈裡的亡靈站在他麵前,那麵容扭曲而痛苦,眼睛中閃爍著瘋狂與不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