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彼得羅維奇坐在那輛破舊的伏茲轎車裡,車身發出垂死的喘息聲,仿佛下一秒就會散架。他的目光緊鎖在手機屏幕上,坐標顯示著彼爾姆邊疆區一處被遺忘的礦區,那裡矗立著傳說中的涅瓦酒店——一座被詛咒的摩天大樓,蘇聯解體前最後的瘋狂實驗品。儀表盤上的時間悄然指向2317,車載電台突然發出刺耳的雜音,緊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穿透夜色:“警告,所有通往涅瓦酒店的道路已封閉……”
伊萬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猛踩刹車,車輪在結冰的路麵上失控打滑。濃霧如同一堵牆般升起,遮蔽了前方的道路。當視線勉強恢複時,他瞥見路邊一塊被歲月侵蝕的木牌,上麵“涅瓦酒店1k”的字樣幾乎被蛀蟲啃噬殆儘。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寒風如利刃般割裂空氣。他從後備箱中取出老舊的手電筒和一把折疊刀,這些年來,危險早已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沿著公路緩緩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虛無之上,沉重的恐懼感壓得他喘不過氣。
“為什麼要接這個任務?”他心中自問,腦海中浮現出主編那張得意洋洋的臉。為了流量,主編逼他撰寫關於這座“地獄入口”的獵奇遊記。伊萬厭惡這種為了吸引眼球而編造的故事,但生活的重壓讓他彆無選擇。
終於,酒店的輪廓在黑暗中顯現。它如同一個從廢墟中崛起的巨獸,外牆斑駁,窗戶如同空洞的眼睛,凝視著每一個膽敢靠近的人。伊萬停下腳步,抬頭凝視,手電筒的光束在牆麵上遊移,卻無法穿透那層無形的壓迫感。
“歡迎來到涅瓦。”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伊萬猛地轉身,隻見一個身穿褪色製服的老門童從陰影中浮現,肩章上殘留的鐮刀錘子圖案訴說著過去的輝煌。
“你是誰?”伊萬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老門童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我是這裡的門童,已經等待了太久。歡迎來到涅瓦,同誌。”
伊萬接過房卡,指尖觸碰到卡片背麵用血寫成的數字:909。他的心驟然一緊,但表麵仍保持鎮定。“謝謝。”他低聲說道。
老門童點了點頭,消失在黑暗中。伊萬凝視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深吸一口氣,邁向酒店大門。
酒店大堂的吊燈在頭頂搖曳,蛛網纏繞的水晶墜子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前台積滿灰塵,卻整齊地擺放著三排房卡,每張卡片背麵都血淋淋地寫著數字:907、908、909……
伊萬的心跳如鼓點般急促。他試圖冷靜,但四周彌漫的詭異氣息讓他無法平靜。他抬頭看向天花板,那裡懸掛著一幅巨大的蘇聯領導人畫像,畫像的眼睛仿佛在注視著他,透出一股不祥的氣息。
“歡迎來到涅瓦。”老門童的聲音再次響起,伊萬驚得幾乎跳起來。他轉過身,看到老門童站在電梯旁,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您的房間在九樓,電梯就在那邊。”
伊萬點了點頭,走向電梯。電梯門打開時,鏡麵牆上倒映出無數個自己,有的西裝革履,有的穿著病號服,最遠處那個渾身是血的人影正對他做著口型:“彆上去。”
伊萬的心沉了下去,但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他走進電梯,門緩緩關閉,鏡中的人影也隨之消失。
電梯開始上升,伊萬緊緊握住折疊刀,警惕地掃視四周。他能感覺到電梯在微微顫抖,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著他。
九樓走廊彌漫著醃鯡魚的腥臭。伊萬的房卡在907門前失效,卻意外打開了909。房間的陳設停留在1983年:黴斑爬滿的天鵝絨窗簾,床頭櫃上的伏特加酒瓶封存著琥珀色液體,電視機插頭插在早已不通電的插座裡。
當他掀開浴室簾子時,不鏽鋼掛鉤突然脫落,在瓷磚上砸出尖銳的哀鳴。伊萬嚇了一跳,後退幾步。他看著鏡子,鏡中的自己臉上寫滿驚恐,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午夜時分,隔壁908傳來孩童的嬉笑聲。伊萬貼在牆邊,聽見俄語童謠:“九樓九樓,骨頭碎成球;十樓十樓,靈魂鎖鐵鏈……”他的心跳加速,額頭上滲出冷汗。
他抓起聖像衝出房間,卻發現走廊儘頭的電梯門敞開,顯示屏上赫然寫著“10”,而酒店根本沒有第十層。
“這是怎麼回事?”伊萬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他猶豫片刻,最終決定一探究竟。他走進電梯,按下“10”鍵。
電梯開始上升,伊萬感到它在微微搖晃。電梯按鈕“10”沾著黑色黏液。當轎廂上升時,伊萬注意到樓層顯示屏變成了西裡爾字母:k、Л、……突然,畫麵扭曲成雪花點,金屬撕裂的巨響震耳欲聾。
轎廂停在未知樓層,門開後是漆黑的走廊。應急燈每隔十秒閃爍一次,照亮牆上密密麻麻的抓痕。伊萬的登山靴踩到某種膠狀物,低頭發現是半凝固的血泊,新鮮程度顯示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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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伊萬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在試探著什麼。
儘頭房間虛掩,門牌上寫著“醫務室”。手術台上捆著一具乾屍,醫用鉗還夾著喉嚨。牆角檔案櫃散落著病曆:1985年4月3日,患者伊萬諾夫出現“空間錯亂症”,堅信自己活在平行時空;1987年6月12日,患者集體自殘,要求“摘除體內西方間諜的芯片”……
突然,天花板傳來重物拖拽聲。伊萬抬頭看見通風口滲出瀝青狀液體,滴落的黑點在地麵拚出俄文警告:“他們吃掉了我的舌頭,因為我看見了第十層的真相。”
伊萬的心沉到了穀底,他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可怕的陷阱。他轉身想要逃離,但發現電梯門已經關閉,走廊的儘頭仿佛被黑暗吞噬,無路可逃。
“伊萬,你必須冷靜下來。”他心中暗想。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醫務室走去。他知道,隻有找到答案,才能逃離這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