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樓裡的煙鬼與樓外的聖母_羅刹國鬼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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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樓裡的煙鬼與樓外的聖母(1 / 1)

阿廖沙·伊萬諾維奇·斯米爾諾夫我們都叫他“阿廖沙·煙鬼”,因為他一天要抽四十根“普裡馬”)在彼得羅夫卡大街38號樓下徘徊。那是2025年7月27日,夜裡十一點零七分,噩羅海城的夏夜卻冷得像十一月。赫魯曉夫樓的灰色水泥牆滲出潮氣,像一隻長滿老年斑的巨獸在緩慢呼吸。

阿廖沙口袋裡隻剩七十三盧布,還不夠買一包被稅翻到五倍價格的“萬寶路”。可他知道,隻要沿著樓與樓之間那條被稱作“鬼縫”的窄巷走到儘頭,就會看見一盞永遠閃爍的紅色燈泡,燈下坐著一個穿蘇軍舊棉襖的老太婆柳博芙·季莫菲耶夫娜,人稱“煙魂婆婆”。她賣的不是煙,是“煙的幻覺”:一根能抽出1943年斯大林格勒焦土氣味的香煙,或是一根能把人帶回1991年8月白宮門前坦克履帶聲裡的香煙。代價不是錢,而是買煙者“最珍貴卻最不願承認的記憶”。

阿廖沙需要忘記或者說,需要被允許暫時忘記三天前在特維爾大街“曙光”煙店裡被宰的那一幕:店主瓦西裡·阿爾希波維奇看到他手腕上那塊中國產的塑料表,立刻把一包“彼得一世”從一百五十盧布改口到四百五十盧布。阿廖沙爭辯,對方隻是聳肩:“外國表,外國價。”隨即用俄語裡最毒的那句“丹亞蘇卡”給他定了性。

於是,阿廖沙用右手拇指抵住自己左胸第二根肋骨童年時母親常吻的位置向柳博芙·季莫菲耶夫娜遞出他“最珍貴卻最不願承認的記憶”:1997年12月31日,他七歲那年,父親在電視機前喝下一整瓶“首都牌”伏特加,在紅場鐘聲敲響第十二下時,用皮帶抽了母親三下,母親卻笑著說:“新年好,親愛的。”

老太婆把記憶接過去,像接過去一塊燒紅的炭,扔進腳邊的鐵桶。鐵桶裡火焰陡然升高,映出阿廖沙童年的臉。隨後她遞給他一根煙濾嘴處用紅墨水寫著“原諒”。阿廖沙點燃,吸第一口,鼻腔裡滿是雪與血;第二口,他聽見母親遙遠的笑聲像碎玻璃;第三口,他發現自己正站在1997年的廚房裡,父親的手懸在半空,皮帶卻變成了一條死蛇。

與此同時,在樓外,一輛1956年的“勝利牌”轎車緩緩駛過,車窗裡探出一張慘白的臉沒有瞳孔,隻有兩個煙洞。那張臉對著阿廖沙喊了一句:“彆抽完,留一半給我!”聲音像鐵鏟刮過凍土。

阿廖沙嚇得把煙扔在地上。煙頭滾進排水溝,發出嘶嘶聲。那聲音竟漸漸變成俄語字母“Ж”,然後字母立起來,像一把鏽刀,朝他腳背砍去。阿廖沙拔腿就跑,卻在巷口撞上一個穿舊式蘇聯少先隊服的小男孩阿爾喬姆·謝爾蓋耶維奇,1939年生人,死於1942年列寧格勒封鎖,如今卻保持著八歲的模樣,手裡攥著一張已經褪色的配給卡。

“叔叔,”小男孩說,“能不能給我一根煙?我要在夢裡抽,夢裡的煙不會餓。”

阿廖沙低頭,發現自己手裡多了一整包“原諒”。他抽出一根遞過去。阿爾喬姆點燃,煙霧在他頭頂聚成一隻灰色鴿子,咕咕叫了兩聲,啄下自己一根羽毛,羽毛落地化成一把鑰匙。

“拿著,”男孩說,“去開赫魯曉夫樓12層48號公寓的門。門後有你三天前丟在煙店櫃台上的尊嚴。”

鑰匙帶著鏽蝕的呻吟,緩緩插入鎖孔,那聲響宛如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在生命的儘頭艱難地咳出最後一絲氣息。門扉開啟的刹那,一陣風裹挾著腐敗洋蔥的氣息,如幽靈般撲麵而來,那是歲月沉澱的腐朽與辛辣。

客廳之中,一台“紅寶石”牌電視機矗立著,仿佛一位沉默的見證者,記錄著時代的荒誕。屏幕裡,2025年的新聞主播正用那機械而冷漠的聲音播報:“‘誠實商人’瓦西裡·阿爾希波維奇,因‘價格欺詐及侮辱外國友人’之罪,被處以五百盧布罰款,此金額相當於一包半‘彼得一世’香煙的市價。”這則新聞,如同一個荒誕的笑話,在時間的錯位中回響。

電視機前,一個身著浴袍的男人靜靜地坐著,他的背影如同山巒般沉重,後腦勺上那道如地圖邊界線般的傷疤,似乎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他緩緩轉過頭,阿廖沙的驚呼卡在喉嚨裡——那竟是他自己,一個更加蒼老、疲憊的自己,皺紋裡嵌著煙灰,眼睛裡漂著盧布符號,仿佛被金錢與欲望腐蝕的靈魂。

“你終於來了,”老阿廖沙的聲音沙啞而深沉,“我等了三十年。三十年前,我把尊嚴當作零錢,找給了瓦西裡。現在,它回來了,卻變得如此渺小,縮成了一張1991年的公交車票。”

他遞過那張車票,票麵上“路線:地獄天堂”的字樣刺眼而荒誕,票價0.00盧布,背麵用鉛筆輕輕寫著:“請在檢票前,確認你仍記得如何哭泣。”這行字,如同一個詛咒,預示著阿廖沙即將踏入的,是一個沒有尊嚴、沒有情感的荒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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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廖沙捏著車票,手指微微顫抖。就在這時,地板下傳來一陣陣沉悶的敲擊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他低頭一看,地板縫隙中伸出一隻黑手,手指甲蓋半透明,裡麵流動的紅色液體如同稀釋的番茄湯,又似憤怒與絕望的混合體。黑手緊緊抓住他的腳踝,將他拖入那無儘的黑暗之中。

黑暗裡,赫魯曉夫樓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猛地顛倒過來,天旋地轉間,整個世界都失去了它本應有的秩序。阿廖沙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頭朝下如一顆失重的隕石般瘋狂墜落,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天花板,每一層都宛如一個時代的幽靈廚房,陳列著那個時代獨有的荒誕與悲涼。

1920年代,餘糧征集隊的馬燈搖曳著昏黃的光,仿佛在訴說著集體化時期農民們那苦澀的無奈與絕望;1930年代,大清洗的打字機“哢嗒哢嗒”作響,每一個字符都像是從地獄傳來的詛咒,敲打著無辜者的靈魂;1940年代,防空氣球的繩子在風中飄蕩,如同戰爭陰雲下人們那脆弱的希望;1950年代,玉米穗堆積如山,卻掩蓋不了赫魯曉夫那盲目崇拜下的荒謬;1960年代,登月的腳印雖已留在月球表麵,卻無法填平蘇聯與美國在科技競賽中那日益擴大的鴻溝;1970年代,“奧利匹克”牌啤酒的泡沫在杯中翻騰,卻無法衝淡人們心中那日益沉重的壓抑;1980年代,阿富汗回來的鋅皮棺材冰冷而刺眼,每一個都承載著一個年輕生命的消逝和一個家庭的破碎;1990年代,兌換券的碎屑如雪花般飄落,見證著經濟崩潰下人們的無助與迷茫;2000年代,nokia的鈴聲清脆卻單調,仿佛是那個時代人們在信息浪潮中孤獨的呐喊;2010年代,克裡米亞大橋的瀝青味彌漫在空氣中,卻掩蓋不了政治博弈下的複雜與矛盾……

最後,阿廖沙如一顆流星般狠狠砸進2025年的一個煙灰缸裡。那煙灰缸大得如同古羅馬的鬥獸場,缸底穩穩地坐著瓦西裡·阿爾希波維奇,他正滿臉貪婪地數著那一遝遝散發著銅臭味的鈔票。

“嘿,外國表!”瓦西裡猛地抬頭,臉上露出鯊魚般狡黠而殘忍的笑,“歡迎來到我的第五層地下室,這裡專賣‘二手尊嚴’,成色九成新,隻被眼淚洗過一次。”那聲音,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嘲諷,冰冷而刺骨。

阿廖沙驚恐地瞪大雙眼,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逃跑欲望。然而,他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竟變成了一根細長的煙,被瓦西裡那粗壯而肮臟的手指緊緊夾在指間。瓦西裡冷笑著,竟用老阿廖沙後腦勺上那道如地圖邊界線般的傷疤做打火機,“嚓”的一聲,點燃了他。阿廖沙在火中發出淒厲的尖叫,那聲音仿佛是靈魂被撕裂的痛苦呐喊。而那嫋嫋升起的煙,卻緩緩飄進瓦西裡的肺裡。

在那裡,阿廖沙看到了無數被宰過的外國遊客的靈魂,它們都縮成小小的條形碼,緊緊地貼在肺泡壁上,如同被囚禁在無形牢籠中的囚徒,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你們不是被宰,”瓦西裡對著肺裡的阿廖沙得意洋洋地說,“你們是被‘合理定價’。市場規律,懂嗎?丹亞蘇卡。”那語氣,仿佛他是在進行一場多麼正義的交易。

就在這時,煙灰缸突然裂開一道細長的縫,仿佛是黑暗中透出的一絲希望之光。縫裡伸出那隻灰色鴿子的喙,它如同一位英勇的救世主,叼住阿廖沙的濾嘴,用力把他拽了出去。阿廖沙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重新變回了人形,落在12層48號公寓的窗前。

窗外,亞烏紮河正以一種違背自然規律的姿態倒流,河水卷著赫魯曉夫樓的倒影,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物,將那曾經象征著希望與夢想的建築無情地卷走,像卷走一張用過的餐巾紙,輕飄飄地,不帶一絲留戀。

鴿子把阿廖沙扔在庫茲涅茨克橋上。橋下,河水倒流發出嬰兒啼哭的聲音。橋中央站著一位老婦人,穿一件補丁摞補丁的棉襖,懷裡抱著一個紙箱。阿廖沙走近,發現紙箱裡全是1991年8月白宮門口被踩碎的向日葵籽。

“吃一粒,”老婦人說,“你會記起你曾是誰。”

阿廖沙吞下一粒,嘴裡立刻泛起1991年的陽光。陽光裡,他看見八歲的自己站在白宮前,手裡舉著一塊紙板,上麵寫著:“請彆向人民開槍。”坦克的炮口轉向他,卻在最後一刻垂下。那天夜裡,父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他說:“兒子,做一個誠實的人,比做一個俄羅斯人更難。”

老婦人把紙箱遞給他:“拿去,撒在瓦西裡的煙店裡。向日葵不怕灰燼。”

阿廖沙抱著紙箱,一路跑回特維爾大街。“曙光”煙店已經關門,卷閘門寫著:“因技術原因,尊嚴暫停營業。”阿廖沙把紙箱裡的向日葵籽從門縫塞進去。籽粒落地,發出雨點般的聲音,接著卷閘門開始生鏽,鏽跡蔓延成一行西裡爾字母:“誠實不會打折,但會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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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傳來瓦西裡的慘叫:“我的條形碼!我的利潤!”隨後是肉體被根係穿透的悶響。

2025年7月28日清晨,噩羅海城的霧濃得像沒兌水的牛奶。阿廖沙回到彼得羅夫卡大街38號樓,發現“鬼縫”不見了,柳博芙·季莫菲耶夫娜的鐵桶冷得像她的心。樓門口貼著一張告示:

“尊敬的住戶:因城市美化需要,本樓將於今日爆破。請攜帶您的記憶、尊嚴及未抽完的香煙,於上午九時前撤離。逾期不候。”

署名:噩羅海城行政當局公章:一隻雙頭鷹,左頭叼著條形碼,右頭叼著向日葵)。

阿廖沙走進12層48號公寓,老阿廖沙已經消失,電視機裡滾動播放一條新聞:“誠實商人”瓦西裡·阿爾希波維奇的屍體在自家煙店被發現,全身被向日葵根係貫穿,口中塞滿0.00盧布的車票。

阿廖沙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把那張“路線:地獄天堂”的車票貼在窗玻璃上。陽光透過車票,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彩虹,彩虹儘頭站著穿少先隊服的小男孩阿爾喬姆,正朝他揮手。

樓外,爆破倒計時開始。阿廖沙點燃最後一根“原諒”,深吸一口,吐出一個煙圈……

轟!!!

赫魯曉夫樓塌成一堆時間的碎渣。碎渣裡,一株向日葵破土而出,花盤中央是一張模糊的臉,像母親,又像所有在噩羅海城被宰過卻仍選擇原諒的人。

阿廖沙站在廢墟上,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嗓音:“新年好,親愛的。”

他笑了,眼淚衝開煙灰,露出底下1997年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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