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兩個孩子帶著一隻小犬回了院,一番拆洗上了床,小狗跟著進了屋,支起來身子,爪子扒著床沿瞧,讓月季抱了出去。
小狗哼哼叫,月季笑著說道:“大黃,好大黃,好狗不能進屋子睡,好狗不進內室嘛。”
侍從將燭火熄了,姬玥在床內側,撐著身子與遲昱瞧著大黃被抱走的狗臉,有些滑稽。
“遲悅,你以後想乾什麼?”
姬玥躺的板板正正,“還沒想好。”
遲昱伸出自己的手,室內的燭光僅留了兩盞以供照明,他手的影子遮住了姬玥的一隻眼睛。
遲昱道:“夫子說,文官有文官的不易,武將有武將的難處。我以後是肯定會做官的,要是我文武雙全,說不定不易跟難處都會少些。”
燭火搖晃跳動著,偶爾發出輕微的炸響,年少的日子左右不過是重複,好像每天都一樣,好像每天都不一樣。
什麼東西能丈量時間。
或許是夫子講政時,耳畔傳來的箏音逐漸華美,那幾個女夫子尖銳的訓誡聲越來越少。或是府中來了武將授學,刀劍槍棍也成了主課。或是陪伴你我的那隻皮鬨的小犬,行路也遲緩,不再與你我打鬨。
東書房。
遲昱坐在不遠處窗邊,說是練字,身前紙上卻是將那人描摹。
遲昱道:“父親說汜豈將有一場變事,建功立業就在當下。明日我啟程去汜豈,歸期未定。”
姬玥止住了弦,問道:“明日便走嗎。”
日暮的光將遲昱的影子投在身前,瞧見他用筆尖遮擋住了那點殘陽。
遲昱道:“嗯。”
姬玥問:“奔忌打的很急嗎?”
遲昱道:“不急。但是父親說這幾日朝堂上都摸準了。”
姬玥的腳邊,趴著大黃,箏聲剛停就睡著了,呼嚕聲還挺大。
沉默良久,姬玥道:“一切小心。”
遲昱斂著眸,視線又落在姬玥臉上,外頭幾個侍從抱了寶匣來,將裡頭的東西抱了出來,壓在遲昱作的畫上。
遲昱輕笑道:“聽人說這木頭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尋匠人做成了箏,希望你能喜歡。”
姬玥近前,瞧見寶箏下頭的畫像,耳尖一抹微紅,“用料太華麗了。”
遲昱問:“那你喜歡嗎?”
姬玥點了點頭,抬眸直視著遲昱,想說的話,沒說出來。
遲昱笑道:“等我回來,你彈給我聽。”
說著,遲昱牽著姬玥,說是去找他母親蹭吃,姬玥被他牽著,步子還是頓頓的,大黃被吵醒,跟在後頭,老狗走路顛簸,都比姬玥磨磨蹭蹭的走得快。
遲昱打趣:“早就說了,我的母親便也是你的母親,都快十年了,你怎麼還是害羞,她又不是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