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折騰完,姬玥便睡了。
他本就是覺少的。
要麼就是翻來覆去的整夜無眠。
要麼就是遲遲外頭雞叫還入不得歇。
平日裡睡得比狗晚醒的比雞早,還總是多夢,睡一覺跟沒睡差不多,混混沌沌渾渾噩噩大半夜,思緒一團亂麻,要不就是多年前的恍惚大夢拚殺疆場,要不就是最最平常的溫馨舊景,纏綿不舍夢裡細尋細究,總是同一個場景夢到多次,可次次都深陷其中,不知身在夢裡,恍然驚醒才覺是一場空。
就算昨夜累得厲害,次日他照舊天才露明便醒了。
依偎在微生蒼懷中,睜眼便得見他纖長的睫羽,肌膚的紋理,還有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平穩的呼吸柔打在麵上……
這個依偎在他懷中的姿勢顯得有些嬌俏。
姬玥瞧他沒醒,便往他懷裡鑽了鑽,輕微衣料摩擦的聲音淺淡,困意無,心思早就飛到了天邊。
有時候,姬玥其實挺無措的,他總是想著該如何,行如何,要扮演一個怎樣的人,他恍惚記得,他最想要的,不過是無數次重複在夢中的那個平凡午後,他恍惚在創神身後的背筐中清醒,少時歡語縈繞。
僅此而已。
夢成泡影,己成虛假的儡。
他努力的去學,去扮,成了凡世中形形色色或善良或陰險的人,有時再次拾起,他還是會遲疑。
‘是該這樣嗎?’
‘是該如此嗎?’
漫長的長生中,遲疑混著堅定,他靠著自己一個個自私的心願苟活。
修渡世道。
複生青蒼。
這兩個他都做到了,可他心裡仍是空虛的很,像是怎麼也填不滿。
自己輪回無儘,氣運用竭,到底想乾什麼!
殺死溯清?
可如今,自己竟對溯清有一絲憐憫。
可憐憫也無用。
更多的,仍是想殺死他。
疲乏倦意積攢。
無數次舍棄生的希望,可心底的不甘又是那麼明顯。
好不容易才走到這個地步,難道隻是因為迷惘便要前功儘棄。
他拚命擠走那些個‘不想活了’、‘不再來了’,多在原地打轉,想一鼓作氣衝出這個怪圈,他想好好活著,他想好好活著。
頭頂被微生蒼一下下撫摸,抬頭去看,微生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眸光炙熱,瞧了自己一會,微生蒼道:
“再躺會嗎?”
“嗯。”姬玥彆過臉去,將臉偏在他胳膊上,問道:“你什麼時候醒的啊?”
微生蒼摸著自己前胸的寢衣,莞爾道:“才醒。”
這小動作被姬玥瞧見,順著微生蒼的手看去,自己剛剛將臉埋在他懷裡,寢衣被淚浸濕浸出個鬼臉來。
見姬玥怔住,“想吃什麼?”微生蒼親昵地用手輕輕描繪姬玥的眉,胳膊撐起身子,“要不要在飯後再加個果凍?許久未吃過鮮鹹辣口的了,今早要阿蒼多做些嘛?”
姬玥眨了眨眼,“想吃魚片龍須麵,油潑辣子脯。”
微生蒼道:“隻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