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異間,便是又掉進井水,井中水好寒涼,清澈的光波卷動絲絲清亮旋轉的氣泡,往上飛浮,幽幽的藍色越來越近,微生蒼緊緊抱著姬玥,破水而出,外頭蹲著那四個男人。
黃衣男子問道:“呦,出來了,怎麼樣啊,是不是瞧見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幻象?”
微生蒼哪有這心思再去閒聊,將姬玥放在井邊,微生蒼心臟狂跳,才將姬玥又一次抱在懷裡,餘光瞧見綠色消失,抬頭去看,那四個人早就不見了。
哪裡還有什麼?恨城,哪裡還有什麼忘憂鄉,放眼望去,土墳舊的都要規平,草木消逝,悲涼裡起了風,吹得滿地黃沙亂走,風裡呼嘯像是鬼在哭嚎,低頭看去,原本那口清澈的井也乾涸,井口密密麻麻結了蜘蛛網。
微生蒼連忙低頭去尋,被他安放在腰間的那一抹情絕劍還在。
情絕劍。
不過是一抹斷情怨氣化劍。
世上有一顆真心,便有一把情絕劍。
那這情絕劍到底是真心化的斷情絲,還是怨念作的斷舍離。
微生蒼指尖撫摸姬玥腰腹那朵小花,已經被毀的不成樣子,喉中嗚咽,抱著姬玥,走在這荒蕪的地界,二十多歲的魔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不值錢,啪嗒啪嗒的掉在姬玥衣襟,洇濕了一大片。
姬玥好像睡了很久。
他覺得他本該死了。
莫名的,被兩股力量托舉。
眼睛很痛,模模糊糊聽見微生蒼的哭聲,姬玥微微動了動,“阿蒼,到哪裡了。”
微生蒼說,“馬上就到了。”
而後,便是漫長的無言。
姬玥努力睜開眼,毒霧熏得他眼睛發紅,見一點光就痛的厲害,感知到姬玥的動作,微生蒼頓住了步子,低頭,瞧他摸索著,環住自己的脖頸,才睜了一會眼睛,就痛的蹙眉,明明都這樣了,還扯出個笑來:“阿蒼,彆哭啦,我沒事了,咱們快點回去,羨輕鳶還難受著。”
微生蒼隻覺得喉頭發緊,“嗯,我們很快就到了。”
在路上遠遠便瞧見天空暗得發紅,到瑤澤時,瑤澤縣衙內宅雞飛狗跳,鬨的厲害。
“啊啊啊啊!姬玥微生蒼怎麼還不回來!!”羨輕鳶躺在床上嚎叫,渾身被微生蒼下了禁製,不能動彈,也就一張嘴能動了,“救命啊!我真的要撐不住了!好疼!好疼!”
妘夜往他嘴中塞了個湯包,“你能不能彆說話了,一說話就往外噴黑氣,瞧著好詭異啊。”
情絲裡泛著蟲遊蟲湧,受其啃食,自然是難受,羨輕鳶眼珠子還能動,瞧了妘夜一眼,隻見妘夜今日穿的是墨綠色的長裙,頭戴幾方骷髏麵,左肩漂浮著一隻駭人的饕餮正咕咚咕咚喝著神力水球中的水,還時不時冒出來個邪祟塞進這水球中。
羨輕鳶痛的腦袋都有些發暈了,還是忍不住反駁道:“不是,咱們倆到底誰看起來更詭異啊?”
房門被猛地推開,兩人抬頭看去,見微生蒼懷抱著姬玥,閃身進來,微生蒼問道:“絳幽呢?情絕劍我們已經取來了。”
妘夜道:“很快就來了吧,陰間的封印大開,雖然不是什麼很厲害的妖魔,但是四散奔逃範圍較廣,抓也比較費力。”說著,妘夜的視線遊走在姬玥與微生蒼身上,瞧了一會,“你們倆……真的不用休息一會嗎?”
姬玥才被微生蒼放下,毒還未全部清去,有些站不穩,也瞧不真切,他問道:“羨輕鳶沒事吧?”
羨輕鳶原本還想喊痛,眼珠子費力的轉了轉,瞧見姬玥微生蒼兩個都狼狽的很,叫痛便硬生生憋住了,帶來酸軟痛楚的蟲湧在靜脈中疾行,泛著彩色的虛妄,撕扯著他的情絲。
羨輕鳶還未說話,又被妘夜塞了一個包子在嘴中,妘夜道:“放心,死不了,你們去正房休息吧,這裡有我呢。”
姬玥腦袋暈暈乎乎,不知是不是在情絕窟情絕雙境吸入了太多的毒霧,他到現在還是有些迷糊,瞧不見人,聽人說話耳朵也像是被堵了一層薄膜,可能恢複也需要時間吧。
隨著微生蒼去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