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幽暗地牢,溫辭吹滅燭台,隨手交給守門獄卒。
而李君澤麵色陰沉,勸退眾多想問安的下屬。
錦衣衛書庫,李君澤一言不發地翻閱案牘,試圖從中尋找魔教線索。
直至麵前被放了一瓶傷藥,他才抬頭:“這是何意?”
溫辭放下傷藥,起身去斟茶倒水。
上個世界他尚不了解茶葉,這個世界他同樣不算喜愛茶葉,隻不過沒有其它選擇的情況下,茶藝練得還算牽強。
至少禦賜的蒙頂石花,他知道怎麼泡不浪費。
稍涼的開水澆灌,新茶清香沁潤書庫,掩蓋了書庫積年累月的腐木朽息。
隨即,他將茶水放到傷藥旁。
“方才為貼身保護殿下,防止賊人調虎離山,臣直接攬住殿下,護腕應當硌傷了殿下。”
飛魚袍配了皮質護袖,溫辭的護袖尤其堅硬,事態緊急,忽略了李君澤武功平平,可能會被咯傷。
李君澤抿了抿嘴,收下溫辭好意。
按住疼痛早已緩解的腹部,出了地牢便始終緊繃的腰背,微不可察地放鬆。
他輕輕捧起茶水,淺酌一口。
……
接下來幾天,京城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李君澤負責居中審判,溫辭負責帶隊抄家。
凡是參與寧中卓案子的官員無一能置身事外。
審問的證詞再交由太子,太子統一彙報給女帝。
‘哐哐哐——’
“誰啊?一大早的砸門?”小廝透過門縫觀察,瞅見敲門者,當即嚇得屁滾尿流,“錦…錦衣衛!”
小廝連滾帶爬地去通知主人,時下無人開門,一小旗兩腳踹開了朱漆大門,翻箱倒櫃尋找罪證。
天色將明,幾縷晨曦照不亮幽暗的周府,周府內啼哭不絕,周府當家人周福康嗬斥道:“閉嘴!”
受驚的女眷孩童安靜下來,周福康扶了扶匆忙佩戴的發冠,躬身作揖:“見過溫大人。”
溫辭把玩著枝頭白梨,神情掩沒在樹枝張牙舞爪的陰影裡,叫人難以揣測他的情緒。
隻聽他輕笑道:“周大人折煞了,你我乃同僚,不必行此大禮。”
周福康兵部侍郎,位同寧中卓,不過一個在戶部一個在兵部。
單論官職比溫辭還要高。
“是…是。”周福康用衣袖擦了擦額角汗珠。
女眷們見溫辭態度尚且和緩,以為還有回旋的餘地,便壯著膽子阻攔錦衣衛粗暴行徑。
“請小心些,青釉提梁倒流壺,價值萬金!”
錦衣衛左右晃蕩兩下,確保壺裡空蕩,拋回博古架。
“……”粗俗野人!
“嗚嗚嗚~老爺,妾身的嫁妝啊!”柔弱女子瞧見錦衣衛手裡磕破一角的熏爐,掩麵啜泣。
“……”
縱使她們再心疼,都不影響錦衣衛四處翻找。
女眷們無知無畏,敢出聲阻攔,周福康卻不敢報以僥幸,先不提他在朝堂沒少參溫辭,多次疾言厲色稱不屑與之為伍。
關鍵是,他和近幾天京城變動的源頭私交甚密。
有這個把柄在,少扒自己一層皮,算錦衣衛吃白飯!
“不知溫大人一大早帶人包圍周府,可是何緣由?”周福康躬身問道。
溫辭淡笑不語,隨時間流逝,陽光又明亮了幾分,將他從樹影裡映出。
他懷抱繡春刀,靜靜欣賞周府風格淡雅的花卉園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