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爾曼笑聲一收,睥睨下方溫辭:“不僅要你們西北軍放棄收複雲城,本將軍還要你,退兵千裡!放開臨安防線!”
“這不可能!”
“這是要亡我大梁!”
將士怒目而視。
雲州城還有商量的餘地,但臨安防線可以說是大梁現今最重要的一條防線,放棄臨安,滅國無異!
胡爾曼標準的草原大漢,笑起來呼呼哈哈:“你們朝堂不是爭論不休是否遷都往南!放開臨安防線,你們儘情遷都!”
眾將士握拳,滿臉屈辱。
箭樓上瑟縮的齊元稷卻狂喜道:“對,阿辭,反正要遷都,等我上位,你還是大將軍,大梁江山依然存在!”
發冠下的墨發融入風沙,溫辭回頭望了眼身後城池所在方位:“臨安城百姓?”
匈奴蔑視中原,自是不會優待中原百姓,讓他們入主中原,百姓便是匈奴奴仆。
“匈奴殺不了所有百姓。”
如同胡爾曼所言,齊元稷看著溫辭麵具下的麵容,沒了對武將粗鄙的排斥。
拜堂成親時,他驚豔過了一回,可後麵戰事緊急,溫辭每日戴著麵具,忙於征戰收複失地。
他也忙著收買人心,如今回頭再看,他似乎愈發的俊美了。
心中謀算,回去定叫溫辭多讀些文書,染上些文人書氣,才能以男子之身配上他下一任大梁帝王的身份。
聽了他的話,胡爾曼又呼呼哈哈笑了起來:“本將軍竟靠俘虜大梁的軟蛋皇子,不費一兵一卒打下一半大梁!”
將士們麵若死灰,他們清楚,六皇子代表什麼,以及他們的將軍對六皇子的愛慕。
溫辭眸光微垂,染血的手指摩挲佩刀手柄,問道“無回旋餘地?”
胡爾曼大笑“毫無!”
架在脖頸處的利刃寒冷刺骨,齊元稷小心地吞咽了下口水“阿辭!這隻是權宜之計!”
“…………”
就當有人以為溫辭會妥協時,他抽出一旁士兵箭簍裡的箭矢,挽弓射箭,一箭貫穿了六皇子,與躲在六皇子身後的胡爾曼。
兩人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溫辭垂下挽弓的手:“殺皇子一事,我一力承擔。”
將士衝殺之時,總是不自覺去看那血氣四溢的身影,恍惚間,隻覺那雙征戰無數的手好像在顫抖。
不少人心中歎息,怎能不顫抖呢,親手殺了心愛之人。
但很快他們便沒心思關注旁的,一心隻有眼前的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溫辭也重新拔出長刀,最後一個匈奴士兵丟掉武器,溫辭身上的甲胄滴滴答答滴落血水,一步一個血色腳印。
連他那張被譏諷的俊臉,亦是染上了匈奴的血液。
大梁旗幟插上高台那一刻,數萬士兵露出了悵然的表情,怔怔看向高空飄揚的旗幟,與旗幟下玄甲的將軍。
不少人是第一次知道他們將軍的麵容,這一刻沒人敢說將軍長得太好,不似行軍打仗之人。
將士指揮士兵收拾戰場大梁與匈奴士兵的屍身。
鏢旗將軍登上高台,抱拳行禮:“將軍。”
溫辭轉過身,嗯了一聲。
身邊是六皇子齊元稷與胡爾曼的屍體。
鏢旗將軍看著那兩具屍體,平生信奉的忠君愛國沒了蹤影,隻有對六皇子死於將軍之手的恐慌。
大梁現今的情況,誰都可以死,唯有將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