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座城池收複,再沒人懷疑溫辭的忠君愛國與領兵打仗的能力。
百姓家裡偷偷供奉他戴著鬼神麵具的雕像,祈禱溫將軍能在三個月內多收複失地。
他們即便大字不識,也聽聞過匈奴入侵的燒殺搶掠,是真心希望大梁和平昌盛。
而且大梁收複失地,匈奴威脅減小,或許能減少征兵。
家家戶戶就能少死人。
似乎百姓的祈禱起了效果,幽城收複,老皇帝設宴歡慶,宴席上一杯酒一顆仙丹下去,當場擊鼓鳴喪。
隨著喪禮結束,太子齊璟琰登基。
齊璟琰一登基,便令眾大臣大感不適應,國喪期間翻閱了近期所有奏折,登基儀式一切從簡,廢除老皇帝下的十幾條政令。
大臣們喊著於理不合,不忠不孝。
齊璟琰置若罔聞,端坐龍椅上,玩味欣賞死諫的大臣撞柱而亡。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小照顧他長大的小太監小祥子,成了如今的掌事大太監。
小祥子端上奏折,便要研墨服侍。
看著殿內朱紅色柱子,齊璟琰卻突然出聲道:“小祥子,你覺得朕做錯了嗎?”
小祥子笑著道:“陛下英明神武,怎會有錯?”
齊璟琰瞥了眼小祥子,哼笑一聲,打開奏折批閱。
那群隻顧爭權奪利的大臣,不想想大梁現今情況。
不變是死,變了才有可能存。
機密要務特意放進一個木碟,餘光瞥見最上方的兩字。
齊璟琰的手頓了一下,斂下對朝臣的譏諷,輕輕拿起那折麵上寫著‘溫辭’名諱的奏折。
展開奏折,裡麵的字體不似他臆想中的龍飛鳳舞,鋒芒畢露,而是清晰漂亮的小楷。
假如不是溫辭兩字,他或許會以為是那個文官為了方便他批閱所寫。
一字一句仔細讀完,裡麵是幽州一戰的戰報,他朱筆提下批注。
戰報除了讓皇帝了解戰場,還有很大一個作用,那就是論功行賞。
六皇子一事,暫無解決,溫辭的行賞暫壓,但其它無論是將軍或士兵,齊璟琰都按功行賞,其中溫辭一些建議,他全部采納。
當初的小兵王安福,升了軍銜,成了溫辭親兵。
聽聞聖旨裡大方的行賞,欣喜不已:“將軍,新皇上位,您說不定……”
溫辭抬手阻止他的話:“勞煩去將行軍圖拿來。”
“是!”王安福喪氣。
他不喜歡六皇子,但六皇子死後,將軍再沒了平時偶露的溫度,滿心滿眼全是行軍打仗。
這麼下去,他擔心將軍吃不消。
等帳內無人,溫辭打量昏暗燭火下的大梁地圖,勾了勾唇角。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在時的政令,放到齊璟琰這裡行不通。
更何況父子天性,兄弟利害。六皇子於老皇帝是寵愛的兒子,於齊璟琰卻是與他有仇的兄弟。
剛剛王安福喜上眉梢,不僅在於新帝的示好,還在於大家心照不宣,新帝繼位,溫辭很可能免於以死謝罪。
消息傳播的速度挺快,不過一個時辰,軍營裡喜氣洋洋,暗暗慶祝他們將軍不用為那沒蛋皇子抵命。
篝火前,鏢旗將軍歎了口氣:“難,難啊!”
王安福皺眉:“將軍?有何難事?”
鏢旗將軍心裡憋了許久,王安福是溫辭親自挑選的親衛。
他乾脆一股腦傾訴:“我是跟著老將軍的老人,從未見過咱們將軍如此喜愛一個人。”
“情深不壽啊!何況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人。”
王安福聽見那人就不由麵露嫌惡:“可是那六皇子的品行……”
“你當將軍不知道嗎?”鏢旗將軍直拍大腿,“將軍當日親耳聽見了那六皇子苟且偷生的賣國話,否則不會一箭射死他。”
“你年歲小,不懂,情愛豈是如此簡單,他品行低劣將軍便不愛?否則將軍不會上奏要春耕結束,以命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