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到達牢房時,袁今夏想起一事,衝岑福說道,“岑校尉,周顯已是個文官,清高不假,骨頭軟也不是假的,一會兒看你的了。”
岑福一時沒反應過來,“看我的?”
“他若仍不老實交代,你便施以手段,越狠戾越好。”
“這……”岑福看向陸繹。陸繹點了點頭,沒說話。
“好吧,我知道了,”岑福暗道,“還不如岑壽的提議更好些呢,怎麼就得我扮演惡人了?”
三人進入牢房,見周顯已雙眼閉著,腦袋微微歪向一側,似乎在回憶什麼。
待陸繹坐定後,袁今夏才問道,“周大人,有些事還要向你核實,希望你能如實交代。”
岑福見周顯已渾身血汙,臉上亦有傷痕,整個人萎靡不振,便低下頭悄悄說道,“大人,他這般模樣,若再施以刑罰,恐怕會有生命之危,”待收到陸繹嫌棄的目光,岑福突然醒悟過來,“原來是讓我虛張聲勢,”便有些尷尬地咧了咧嘴,重新站好。
周顯已慢慢抬起頭,睜開眼睛,看了看三人,有氣無力地說道,“要問什麼?”
“修河款是朝廷劃撥,由你負責接收管理,那麼請問周大人,修河款是通過什麼渠道到達的揚州?”
“水路運輸,朝廷派專人押送。”
“這麼說,周大人是從朝廷押送的人手裡接過來的修河款了?”
“那倒不是。”
“此話何意?”
“修河款到達淮安府後,便換了人押送。”
“為何換了人?又是交由誰負責押送?”
周顯已猶豫了一下,看向陸繹說道,“陸大人應該知曉,朝廷官員良莠不齊,修河款整整十萬兩紋銀,若是被有心之人覬覦,恐怕沒到揚州,便已被瓜分殆儘,故而我便尋了一個民間幫派,請他們從淮安府押送到揚州府。”
袁今夏見陸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接著問道,“哪個幫派?何人負責?”
“揚州的烏安幫,至於負責之人,一男一女,應是烏安幫的少幫主和上官堂主。”
“應是?”袁今夏抓住了關鍵的字眼,問道,“你請他們押送修河款,難道對何人押送還不清楚麼?”
“不瞞幾位,請烏安幫押送並非由我親自接洽的,故而對他們並不十分熟悉。”
袁今夏扭頭看向陸繹,陸繹此時開口說了話,“周大人在揚州還有至交之人?”
“沒,沒有。”
“既是沒有,如此重要之事,未經朝廷允準便委以民間幫派押送,周大人又是如何考量的呢?”
“這……”周顯已略顯慌亂,喃喃著道,“是我考慮不周,但是我真的是為朝廷負責,從本心出發,想保住修河款。”
“好,我權且認為周大人說的是事實,周大人剛剛說自己在揚州沒有至交之人,那麼周大人請烏安幫押送修河款又是經由何人牽線?此等大事,若非交心之人,又怎敢托付?”
周顯已聽罷,眼珠骨碌碌轉了許久,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岑福在一旁瞧著,故意對陸繹說道,“大人,此人雖為文官,又自視清高,可他的眼神當中總流露出一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難不成修河款是他與烏安幫合謀偷盜出去的?”
袁今夏聽罷,偷偷向岑福伸出了拇指。果然,周顯已聽岑福這樣說,倏地將頭抬了起來,辯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盜走修河款,我與烏安幫並不熟悉,更不可能與他們合謀,陸大人,您明察。”
袁今夏喝道,“還敢狡辯?那你倒是說說,為你與烏安幫牽線之人是誰?”
“是……是……”周顯已支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