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見桌上置有燈台,便點燃了,屋裡頓時更加亮堂起來。
陸繹隻大略掃視了一眼屋內的陳設,便走到窗前,將窗子推開。周顯已的住宅相對獨立,與之隔街相對的民房亦是二層小樓,獨門獨院,這種分布在京城倒是不常見。關上窗,陸繹又開始審視屋內的陳設。此時的袁今夏亦在環顧四周。兩人無意中目光相對,陸繹這次沒有躲避,暗道,“她神情專注的樣子倒不似平日裡那般頑劣,一個姑娘家怎會對查案有這般大的興致?”袁今夏倒是很快移開目光,暗道,“人家來查案,你個陸閻王來搗什麼亂?”
片刻後,兩人似乎就忘卻了之前的不愉快。袁今夏先開口說道,“大人,周顯已似乎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清高。”
陸繹也有同感,卻仍問道,“何以見得?”
“他是京官,來揚州巡查水患,原本也隻是暫住,可您看他臥房的擺設應有儘有,床、桌、椅、衣櫥、衣架、麵盆架,竟然還有妝台。”
陸繹故意說道,“揚州富足,為一個京官配備這些生活必需品,也不算過份吧?”
“他是文人出身,官居正五品,若似他自己所說那般清高,又怎會接受這般奢侈的布置?大人,換作是您,您會麼?”
陸繹隻是看了袁今夏一眼,卻沒應聲。
袁今夏見狀,暗道,“就知道你們這些高官子弟受不得清苦,哼!還不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都是假清高。”
陸繹見袁今夏瞟著自己,眼珠子卻骨碌碌亂轉,便問道,“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袁今夏怕被陸繹看破,假裝伸了手敲了敲桌麵,突然“咦?”了一聲,緊接著又敲了幾下,再伸手去敲椅子,敲了兩下,又跑到麵盆架去敲。
“好了,彆敲了,這些皆是酸枝木所製,價格不菲。”
“大人認得?”袁今夏有些詫異,看了陸繹一眼。
陸繹頗為不屑,說道,“這有什麼?常識罷了。”
“切!”袁今夏趁陸繹看向彆處時,翻了一個白眼,心裡嘀咕道,“還常識?就你懂得多?”遂笑道,“我說手感這麼好呢?原來是酸枝木所製,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卑職佩服!”
陸繹目光落在牆上掛著的字畫,袁今夏也注意到了,走近了仔細看了看,雖不懂得欣賞,卻也知道是幅名畫,便伸手摸了摸畫框邊緣,“嘖嘖嘖!就連裱的框都是酸枝木的,夠豪氣!”發出一連串讚歎。
“彆看了,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大人此話怎講啊?”
“這是贗品。”
“啊?”袁今夏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贗品?一幅贗品卻裝裱得如此精致昂貴,真是搞不懂了。”
“這很好理解,周顯已是奉天子之命前來揚州巡查水患,地方官府自然會儘全力保障這位京官的一應生活所需,像這些表麵的功夫,也是其中一環,起碼可以裝裝門麵,也或者能博取這位京官的歡心,說話行事便會方便許多,”陸繹說罷徑直坐了下來。
袁今夏暗道,“陸大人說得甚是隱晦,不過是官場中互相拉攏的黑暗手段罷了,”見陸繹坐了下來,又立刻笑道,“大人您就穩穩地坐在這兒,其餘的活兒卑職全包了。”
陸繹暗自發笑,應聲道,“好!”
袁今夏轉身,背對著陸繹,作咬牙切齒狀,暗道,“你剛剛說的一起查案,現在倒擺起大爺的譜來了?”想歸想,眼睛卻不停地在搜尋著,見妝台上擺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盒子,邊走過去邊說道,“還是頭一次見一個大男人臥房擺放著這麼精致的妝台?這都是些什麼呀?”
陸繹接道,“妝台並非女子專用,男子亦需要注重儀表,富貴人家的男主人臥房皆有配備。”
“大人,您自然是懂這些的,可若比較起來,您的妝台上會放置這些東西麼?”
陸繹蹙眉,問道,“什麼?”
“大人您請過來看,”袁今夏向一邊側了一下,回頭看向陸繹。陸繹不解,站起身走到近前,見袁今夏已經將那大大小小的盒子都打開了,盒中不知是什麼,飄出一股好聞的香味,便問道,“這是什麼?”
袁今夏拿起一個盒子,聞了聞,才笑道,“大人這就不懂了吧?您沒用過吧?”說著將盒子湊近陸繹的鼻子。陸繹躲閃了一下,嗔道,“又賣關子?”
“哪有?”袁今夏指著手中的盒子說道,“這是胭脂,其餘的盒子裡都是製胭脂所用的材料。”
“胭脂?”陸繹疑惑地又向袁今夏手裡的盒子看了一眼。
袁今夏見狀,略有不解,問道,“大人對這些很陌生麼?”
“我又不用,自然不了解。”
“大人不是經常光顧那些……”袁今夏話到嘴邊,突覺不妥,忙又咽了回去。陸繹追問道,“什麼?”
“沒什麼。”
“說!”
袁今夏看了陸繹一眼,心道,“說便說,這可是你讓我說的,”遂向後退了兩步,才說道,“大人經常光顧瀟湘閣那樣的風月場所,自是少不了流連在花叢中,怎會不知道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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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繹聽袁今夏說著,先是俊眉微蹙,繼而一張俊臉有些發黑,好在燈光晃動,不仔細看並不能察覺。
饒是如此,袁今夏也是心中後怕,暗道,“陸閻王不會一怒之下殺了我滅口吧?”遂向後退了兩步,說道,“這可是您讓卑職說的,卑職也隻是猜測,猜測,嘿嘿……”
“哼!自以為是!”陸繹斥了一句,又說道,“說正事,這些胭脂有什麼問題?”
袁今夏暗暗呼了一口氣,見陸繹並不怪責自己,便大起膽子來向前近了幾步,說道,“大人,這些東西擺在這兒,很明顯是周顯已自己在製胭脂,一個大男人做胭脂有何用?所以他一定是要送給他心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