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選了二樓的茶室,剛坐下沒多久,岑福便推門進來了。
“先吃些東西,不急。”
“大人今日若不來,卑職也正打算回去跟您稟報。昨日戌時,有一人乘轎來見韋應,他下轎後在府門口東張西望,片刻後,才由門子引了進去。那門子對他這個行為似乎習以為常了,卑職覺得有些可疑,便悄悄潛了進去。”
“聽到什麼了?”
“他們交談的聲音甚小,卑職伏在屋脊上,隻隱約聽到了隻言片語,他們提到京城陸大人,還提到了翟蘭葉。”
“沒了?”
岑福有些尷尬地說道,“就聽到這些,許是卑職對陸大人三個字特彆敏感,也就半炷香的功夫,那人便離開了。”
陸繹不滿地瞄了岑福一眼。
岑福見狀,立刻說道,“卑職每日與大人一起晨起練功,真的用功了,就是,他們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卑職覺得他們說的京城陸大人應該就是您。”
“你剛剛說他們還提到翟蘭葉?”
“是,卑職覺得蹊蹺,便在暗中跟蹤那頂小轎到了一處住所,那住所離府衙甚遠,門匾上寫著“張宅”,看門庭應是富貴人家。今日一大早,卑職再次到了那個地方,尋了一個小攤吃早餐,那個小攤販甚是健談,聽出我口音是外鄉人,便與我攀談起來,我借機與他打聽這張府是何人家,為何如此氣派,大人您猜猜他怎麼說的?”
陸繹眉毛微挑,敲了敲桌子。
岑福咽了一口唾液,繼續說道,“這張宅的主人叫張斌,是揚州知府韋應的小舅子,我聽小攤販說得繪聲繪色,這個張斌就是昨夜去會見韋應那人。”
陸繹見岑福眼睛發亮,便又敲了敲了桌子。岑福又說道,“小攤販說,張斌這些年靠著韋應的照應豢養瘦馬發了家。”
“瘦馬?”陸繹略一沉吟。
“對,昨夜他們交談時曾提到翟蘭葉,再加上小攤販的話,大人,卑職懷疑他們之間與翟蘭葉定有某種關聯。”
“還有嗎?”
“沒有了,卑職就探聽到這些,”岑福見陸繹盯著自己,眼神中帶著些許不滿,便又說道,“真的沒有了,大人。”
陸繹轉著茶杯,突然放下,眼睛向上一挑盯著岑福,手突然抬起。
岑福驚得向後一仰,扶了旁邊的椅子才不致跌倒。
陸繹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什麼時候學會講故事了?”
岑福重新坐好,卻沒敢應聲。
“今日我與小壽還提起,他的性子與你一般無二。”
岑福略顯尷尬,說道,“那都是幼時的事了,我每次淘氣,大人便敲我腦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繹看著岑福,“這些年苦了你了。”
岑福聽陸繹這樣說,猛地站了起來,“大人,發生何事了?是不是小壽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你急什麼?小壽很好,我很喜歡他,看到他便能想起我與你幼時在一起的情景,隻是……”陸繹想到過世的娘親,便又沉默了。
岑福知曉陸繹心中的痛,故而也不敢說話,默默陪在一旁。
“你傻愣著乾什麼?不餓?”
岑福見陸繹神色已然恢複,才將心放下來,喝了一口茶,又拿了一塊糕點吃起來。
陸繹站起來要走,岑福急忙咽下糕點,問道,“大人,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你繼續。”
岑福愣愣地“啊?”了一聲,“繼續……繼續吃?不是,大人……”岑福見陸繹已推開門向外走,剛要跟出去,便覺得頭上一疼,緊接著“噗~”一聲,腳邊落了一物,低頭一看,是一塊碎銀子。岑福撿起來,又揉了揉腦袋,自言自語道,“若不是老夫人意外過世,大人如今也一定像幼時那般快樂開朗。”
陸繹回到官驛,一隻腳剛踏進門檻,一個人便一頭撞進了懷裡。
那人“哎喲!”一聲,向後跌倒。陸繹眼疾手快,伸手將那人衣袖拽住。待看清是袁今夏時,嗔道,“乾什麼慌裡慌張的,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