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我哥說,昨夜酉時一過,天剛黑下來,張斌去了韋應的府裡,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便離開了,說他們談話聲音極為低沉,我哥並未聽清,但從他們的神色來看,似乎是韋應在向張斌交待什麼事情。”
“好,知道了,”陸繹暗道,“果然如此,但凡我這邊有何風吹草動,韋應府裡便會有反應,他們在暗,我們在明,父親讓岑壽轉告我務必小心謹慎,看來父親早就料到了。”
岑壽歪著腦袋看著陸繹。
“看什麼?”陸繹還當岑壽是當年那個小孩子,每次對岑壽的語氣都極為溫柔。
“大哥哥的氣色好了很多,這我就放心了。”
“不過少睡了幾個時辰,不礙事兒的。”
“大哥哥,昨夜您冒著雨和小丫頭乾什麼去了?”岑壽的語氣充滿著好奇。
“查案啊,”陸繹淡定的答道,看了一眼桌上的書,站起身說道,“前些時日教你的呼吸吐納之法練得如何了?”
“小壽每日都有在練。”
“今日的耽擱了,去補上吧。”
“啊?不過就是耽擱一日嘛。”
陸繹給了岑壽一個略微嚴厲的眼神,岑壽隻好說道,“好,小壽這就去。”
待岑壽離開,陸繹也出了屋子。
袁今夏跑回官驛,一溜煙鑽進房間,片刻的功夫便推門跑了出來,直奔門口方向。
“今夏,今夏,你乾什麼去?”楊嶽在身後喊道。
“彆管了,大楊,”袁今夏嘴上回答著,腳下可沒停。
陸繹剛到拐角,便見一個人影“嗖”的一聲劃過去了,“這是乾什麼?又火急火燎的?”遂穩穩當當地邁著步子也出了官驛,不遠不近地跟在袁今夏身後。
府衙的停屍間,除了值守的衙役,平日裡極少有人會來。袁今夏出示了腰牌,順利進入,一刻也沒耽擱,先是取出水晶圓片,在周顯已屍身的太陽穴處仔細察看了一番,“沒有,不是這裡,”遂又察看耳後,因屍體已經僵硬,無法扳動,便隻好彎著身子,側著腦袋仔細察看,“天呐,果真有個極細微的小孔,那日驗屍時卻不曾注意到,”袁今夏取了鑷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取出了一枚銀針,“果真是這樣,他是被人一針射進了翳風穴,瞬間死亡。”
“乾什麼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袁今夏嚇得蹦了起來,那枚銀針“當啷”一聲掉在盤裡。
“大人是您啊?您走路怎麼沒有聲音的?嚇死我了。”
陸繹故意問道,“袁捕快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麼?”又從袁今夏手裡拿過鑷子,將銀針夾住舉起來仔細察看。
袁今夏見是陸繹,自然不再怕了,聽得陸繹如此說,也不知是調侃還是挖苦,便順嘴回道,“我坦坦蕩蕩的我怕什麼?哪像大人您呢?”
陸繹送給袁今夏一個犀利的眼神,暗道,“小姑娘,牙尖嘴利,什麼時候都不吃虧。”
袁今夏見狀,急忙笑道,“大人也坦坦蕩蕩的。”
陸繹看著銀針,似在自言自語,“果然是這樣。”
袁今夏驚訝地問道,“大人說什麼?難道大人早就知道了?”
陸繹放下銀針,說道,“早就知道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那您為何不說?還害得我一大早上的聽謝宵囉裡囉嗦好半天。”
“謝宵?”陸繹聽到這兩個字,眉頭便皺了起來,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冷冷地說道,“自從來到揚州,你便和謝宵來往密切,我看你這捕快的營生也不想乾了,”說完抬腳便走。
“大人,您等等我,”袁今夏慌裡慌張地收拾好布包,緊著追了出去,喊道,“大人,卑職全都是為了查案,可沒有任何私心啊,天地可鑒,大人莫冤枉了卑職。”
待袁今夏追到身側,陸繹問道,“你都打聽到什麼了?”
“大人,謝宵說,”袁今夏又提到謝宵,停頓了一下,歪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陸繹的臉色,見陸繹沒再有何反應,才繼續說道,“謝宵說十年前揚州有個戲班子叫春喜班,當時有一出戲叫做第一香,紅極一時,而唱紅第一香的正是春喜班的台柱子,可不知為何,沒多久,這個台柱子突然死了,據說死得很蹊蹺,至今未偵破,被官府列為了懸案。”
“哼!揚州府的破案能力……”陸繹說了一半停了,扭頭看向袁今夏,疑惑地問道,“我是問,你探聽到什麼了?”
“大人,我隻是與謝宵閒聊,問起他在少林寺學藝和闖蕩江湖時可有遇到過離奇的死亡情況?他就給我講了他師父對他說過的人身上的幾大重要穴位,不小心碰到可致死的話,於是我便想到了周顯已,才來這裡再次驗屍的。”
陸繹聽袁今夏這般說,似乎變得輕鬆了一些,回道,“做得好!”
“大人,您是怎麼知道的呢?又是何時知曉的?又為何不對卑職言說?”
陸繹又起了捉弄之意,故意說道,“袁捕快,你問了這麼多,都想知道啊?”
“嗯嗯,”袁今夏看著陸繹,忙不迭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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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繹見袁今夏眼神中的真誠,一時竟不忍戲弄了,便說道,“我在《洗冤集錄》裡得到了啟發。”
袁今夏眼睛一亮,“大人也看這本書的?”
“怎麼?袁捕快也看麼?”
“當然,這是我成為一名捕快後,師父送我的書,他說,這本書裡記載了許多奇案,囑我有空閒時定要認真讀一讀,學一學。”
陸繹露出讚許的神色,問道,“你可都讀懂了?”
“沒有,”袁今夏拉著長音,“大人知道的,那書上記錄的本就是些離奇怪案以及破解之法,若要提煉其中精髓,再加以靈活運用,可不是短的時日便能做到的。”
“你為何對破案這麼感興趣啊?”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為了生計吧。”
“生計?”陸繹頗為不解。
“算了,不說這些了,”袁今夏似乎勾起了些心事,便轉移話題說道,“大人,現在來看,周顯已是被人所殺,那凶手又是誰呢?他又為何要致周顯已於死地?難道是怕他說出什麼來麼?還是覺得他已然沒有利用價值了?”
“那就要查一查了。”
“怎麼查?”袁今夏話音剛落,突然發現陸繹袖子上沾了一條白色的細絲線,應是剛剛在停屍間沾染上的,便又說道,“大人彆動,”說著伸手去捏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