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吃罷早飯,袁今夏便來到陸繹房門外,聲音清脆地叫道,“大人,卑職有事求見。”
此時陸繹與岑福正在房中更衣,岑福一邊幫陸繹係腰帶一邊說道,“大人您真的決定了?”
陸繹沒說話,聽見袁今夏在外麵喊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麻布衣衫,不覺有些嫌棄。
岑福係好了腰帶才說道,“卑職去開門了,”見陸繹沒說話,便徑直走過去,打開門,隻看了袁今夏一眼,便愣住了,指著袁今夏說道,“袁捕快,你……你這是?”
“岑校尉,這你就不懂了吧?哎呀,見到大人再說,大人呢?”袁今夏搖頭晃腦地向裡張望。
岑福隻好側過身,將袁今夏讓進了屋。
“大人,您準備好了麼?”袁今夏人到聲到,眉眼笑得彎彎。
陸繹一雙俊眉挑了個內八字,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才問道,“袁捕快,你這樣裝扮,還如此開心啊?”
袁今夏嘻嘻笑著,用手扒拉著額前掉下來的幾縷劉海兒,說道,“咱們扮的可是逃難之人,逃難的那都是窮人,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有時候還要餓幾天肚子,臉色都是蠟黃的,身材也都是瘦瘦的,那咱們又沒有其它辦法,就隻好將頭發搞得散亂一些,將臉稍微遮掩一點兒,這樣能有個三四分像。”
陸繹輕聲說道,“歪理。”
“哪就歪理了?大人若不信,您讓岑校尉看看,就算您穿上這身粗布麻衣,仍舊難以將您通身的貴公子氣質遮掩住一點點。”
陸繹聽出來了,小姑娘這是要準備“裝扮”自己了,內心十分抗拒。
“岑校尉,該你了,”袁今夏笑嘻嘻地衝岑福挑了挑眉毛。
“到我了?做……做什麼?”
“幫大人重新裝扮一下呀。”
岑福見陸繹射過來的犀利目光,沒敢動,說道,“還……還要如何裝扮?我瞧著現在就挺好的。”
“哎呀,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是真沒見過窮人麼?”袁今夏邊說邊走近陸繹,將手伸了出去。陸繹嚇得向後一躲,問道,“做什麼?”
“幫大人整理一下啊,您彆躲呀,”袁今夏說著又向前伸了伸手。
陸繹坐不住了,身子一側站了起來,又向後躲了幾步,說道,“不用了,不用了。”
“大人這般不聽話,那計劃可就要泡湯了。”
陸繹無奈地歎了一聲,衝岑福擺了下手。岑福便走上前,一邊回頭看著袁今夏,一邊用手扒拉著陸繹已梳理得極好的頭發,問道,“這樣?這樣行了麼?”
“再弄亂一些,對對,就是這樣,再亂一些,”袁今夏的小腦袋左搖右晃的指揮著。陸繹則是閉上了眼睛,內心猶如萬匹馬在奔騰。
岑福停了下來,瞧了瞧剛剛自己設計的“作品”。此時陸繹緩慢睜開了眼睛,岑福嚇得一個激靈,急忙向後疾退,低下了頭。
袁今夏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說道,“好像還差點兒什麼。”
陸繹已經不耐煩了,說道,“計劃取……”最後一個字沒說出來,被袁今夏打斷了,“大人,大人,您聽我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咱們可不能功虧一潰啊,您等等,我知道還差什麼了,”說罷急急轉身向外跑,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兩隻小手張揚著,衝陸繹就衝了過來。
陸繹一瞧,驚道,“你又要做什麼?”
“得罪了,大人,”袁今夏話音一落,便將沾滿了泥巴的雙手在陸繹衣衫上抓了幾個來回,嘴裡不停地說道,“大人您信我,您是男子,逃難來此,一路上定會曆經劫難,摸爬滾打的,沾上些泥巴才更像,還有,大人一定知道那個什麼來著,對,瑕不掩瑜,所以,大人千萬不要介意,好了,完事。”
袁今夏拍了拍手,向後退了幾步,歪著小腦袋瞧著陸繹,“這樣就好多了。”
陸繹雙眼緊閉,極力忍耐著。
岑福在一旁左瞧瞧右看看,暗道,“老天爺保佑,袁捕快可彆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剛剛的舉動若是換成我,估計這會兒我已經貼在門外的牆上了。”
“大人!”
陸繹不睜眼,也未應聲。
袁今夏“嘿嘿”笑了兩聲,又說道,“大人,我們出發吧。”
陸繹仍舊不想睜開眼睛,也不想挪動一步。
“大人~”袁今夏看出陸繹極愛麵子,想必不願意這樣走出去,便又哄道,“大人您知道的,若是不照鏡子,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至於彆人如何相看,那是彆人的事兒,大街上那許多人,有誰會認得咱們呢?又有誰會為了笑話彆人不顧自己的油鹽醬醋呢?大家不過都是匆匆過客罷了。”
“咳!”陸繹輕輕地又極長長的歎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說道,“好,走吧。”
袁今夏開心地在前麵引路,眼見著岑福也跟了上來,便說道,“岑校尉,出了官驛,你要一個人走路,離我們遠著些,或者你從那條路走過去吧。”
岑福應道,“好,”遂放慢了腳步,心裡暗暗慶幸,“好在她隻讓我扮一個小賊,隻穿了粗布衣衫。”正想著,便聽陸繹的聲音傳進耳朵,“岑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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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福一愣,暗道,“完了,完了,大人不會後悔了吧?難道他是想跟我換?不成,不成,我可不想這個模樣出去,再說了,我可不想和袁捕快假扮什麼逃難之人,我躲她都來不及呢,”這麼一愣神兒的功夫,陸繹已轉過身,目光犀利。
岑福速度極快地應了一句,“大人放心,卑職定不辱使命,”說完腳底抹油,一個閃身便飛也似地逃出了官驛。
“大人您放心,等這個案子破了,卑職提醒著您,一定要好好懲罰岑校尉,讓他抄百頁書,不,百頁不行,千頁。”
“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怎麼接受懲罰吧?”陸繹扔下一句,便大踏步出了官驛。袁今夏笑嘻嘻地跟了上去。守門的驛卒看得一頭霧水,探著頭瞧了半天,嘟囔道,“怎麼回事兒?”
從官驛到小虹橋足足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陸繹低著頭走得極快,袁今夏卻左瞧右瞧的隻顧著看熱鬨,時不時還要叫他幾聲,陸繹每次聽見毫無反應,頭也不回,卻暗暗忍著怒氣,“她叫我什麼?小陸?哼!”
袁今夏看夠了熱鬨,小跑著追上陸繹,說道,“小陸,等等我,走那麼快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