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楊,看看看,這人什麼來頭兒?排場這麼大。”
楊嶽仔細看了一會兒,說道,“這容易,你看,他衣服後麵繡的是白鷳,腰上是銀鈒花帶,這是個文官,正五品。”
“行啊,這都懂,”袁今夏又探頭看了一會兒,說道,“這下官驛可熱鬨了,來了個正五品的官兒,也不知是哪來的,來乾什麼呢?”
楊嶽伸手輕輕敲了一下袁今夏腦袋,笑道,“你最近心思都用到哪裡去了?這麼明顯,都聽不出來了?”
“你敲我乾什麼?是不是借機報複?”袁今夏一邊與楊嶽拌嘴,一邊豎起耳朵聽了聽,“是京城來的,京官?”扭頭看了楊嶽一眼,楊嶽說道,“這人老家是哪裡的聽不出來,但他說話帶著明顯的京城口音,有些不倫不類。”
“大楊,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
“這要擱以前,你一準早就辨彆出來了,哪還用得到我?”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以前你也這麼厲害,就是不稀罕表現唄?”
楊嶽笑得險些岔了氣,“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好像有些道理。”
“誇你你還喘上了?”袁今夏嘴上說著,突然想起昨日陸繹說過的話,“新提了一批官員,有一些派到江南來了,”不禁“哎呀”了一聲。
“怎麼了?”
“沒什麼,”袁今夏站直了身子,說道,“一個正五品,就這麼大排場,擺什麼譜啊?想來也不是什麼好官?”
楊嶽附和道,“就是,長得尖嘴猴腮的,和陸大人一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壞了,壞了壞了壞了,”
“怎麼了?”
“大楊,我今日要請大人吃飯的。”
“對呀,你不是還讓我幫你做菜的。”
“可這人一來,全攪和了。”
楊嶽笑得不行,說道,“你請陸大人吃飯,原本就不該在官驛,現在倒好,如意算盤全被敲碎了,看你怎麼辦?”
“你懂什麼?陸大人平日裡山珍海味的,什麼沒吃過?請吃飯那就得有誠意。”
楊嶽繼續笑,又附和道,“是是是,有誠意,得有誠意。”
“我去夥房看看,什麼情況這是?”袁今夏嘟囔著轉身離開。
袁今夏一見夥房的情景,便明白了幾分,故意問道,“老陳,這麼多魚和肉,今日要大擺宴席麼?”
“小姑娘,你還不知道吧?官驛新來了一位京官,要在此用餐飯,一大早便有人送來了菜譜,我這一算計呀,剛剛好,全用得上。”
“可我聽說,不管多大的官,在官驛用餐飯都是有定額的。”
“小娃娃,這你就不懂了吧?朝廷律例是一回事,到了這下邊啊,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個官兒是什麼來頭兒,您知道麼?”
“聽說是什麼……對,工部的清吏司郎中,正五品。”
“什麼?工部的清吏司郎中?”袁今夏十分驚訝,暗道,“這不正是周顯已的官職麼?修河款一案剛剛了結幾日,恐怕大人加急傳往京城的密函剛到皇上手上,這清吏司郎中的空缺這麼快就補上了?難不成周顯已前腳一死,後腳他們便已經開始圖謀了?那個獨眼龍搶走了修河款,明麵上他沒有理由據為己有了,但現在安插了這麼一個人進來,恐怕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了。”
袁今夏正想著,便見有一個侍從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大聲喊道,“飯菜還要多久能好?”
老陳轉頭看了一眼,問道,“不是午時用餐麼?”
“霍大人還有公務要辦,哪能在此耽擱?半個時辰後飯菜上桌,莫耽誤了大人的行程,”說完便走了。
老陳嘟囔道,“官大有何了不起?”雖有抱怨,手上卻不敢怠慢。
袁今夏見一個侍從也如此蠻橫,便也附和了一句,“就是,有何了不起?”
“小姑娘,你若沒事,就快走吧,我可有得忙了。”
“我現在沒事做,要不我給你打下手吧?如何?”
“這……行麼?”
“怎的不行?”袁今夏說乾就乾,將袖子挽了起來,“老陳,我能幫上什麼?你儘管開口。”
老陳十分感激,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緊趕慢趕,總算在半個時辰內做好了飯菜。老陳到底是年紀大了些,累得有些虛脫,一下子便栽坐到了地上。袁今夏忙上前將人扶起來,問道,“沒事吧?要不要看看郎中?”
“沒事,沒事,人老了,不中用嘍,”老陳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剛剛端菜上去時,我聽他們說,吃完便要離開官驛了,說揚州官府已經給安排了住的地方,還說瞧不上這小破官驛,”老陳搖了搖頭,歎了聲氣。
袁今夏也十分氣憤,說道,“既是有了安排,便去那裡威風好了,在這兒耍什麼?”
“彆說了,莫再讓偷聽了去,咱們人微言輕,惹不起,”老陳又長長歎了一聲,繼續說道,“若當官的都如陸大人這般,就好嘍。”
“您也覺得陸大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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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是有些麵冷,可他對我們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不為難人,他帶來的下屬跟他一樣,也從不仗勢欺壓人。”
袁今夏聽老陳誇陸繹,倒像是誇自己一般,不禁有些得意起來。
“就是啊,今日有些對不住你們了。”
“老陳,怎麼說起這個?什麼事對不住我們了?”
“這位霍大人來了,今日的魚肉都用光了,隻餘下一些菜了,午時用餐,你們恐怕就要將就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