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極大,路麵又極滑,馬兒失了前蹄,兩人猝不及防,被重重摔了出去。袁今夏顧不得身上疼痛,掙紮著爬向遠處的陸繹,喊道,“大人,大人您怎樣了?”
陸繹直直地躺在泥水中。袁今夏爬到近前時,見陸繹麵如死灰,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卻一動不動。袁今夏瞬間就慌了,將陸繹的頭抬起來抱在懷裡,又用自己的衣襟擋著雨,急急地喚道,“大人,大人醒醒……”可不管如何呼喚,陸繹仍舊一動不動。
袁今夏慌了,顫抖著手去探陸繹的鼻息,雨水打在臉上,冷冷的,慌亂之下哪還試得出來?“大人,大人……大人您不要死啊,大人……”袁今夏絕望地哭喊著。
過了許久,雨沒有停,哭聲也沒有停。
陸繹被摔下馬後,重重地撞擊在地麵上,原本虛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抵抗,便暈了過去。恍惚間,聽到有人痛哭,“這聲音怎麼這樣熟悉?”
此時的袁今夏哭到不能自已,眼珠一轉不轉,隻有眼中不停流下一串串的淚,混著雨水,滿腦袋想的都是“大人死了,大人這次真的死了,”整個人似乎麻木了。
陸繹睜開眼,卻什麼都看不到,才發覺自己被袁今夏緊緊摟在懷裡,此時也清清楚楚聽到了哭聲,“原來是她在哭,她為何又哭了?難道她以為我已經……”
陸繹暗暗提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氣息已然十分微弱,暗道,“恐怕這條命真的保不住了,那就一切到這裡吧,”想罷心中突然就沉了一下,遂又閉上了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緒,再次睜開眼睛時,剛要說話,卻聽得袁今夏開了口。
“大人,卑職答應過兩位岑校尉,要好好護著大人,可卑職沒有做到,卑職對不起他們。”
陸繹聽罷,心裡苦笑了一下,暗道,“她一直說護著我,原來隻是因為她答應了岑福和岑壽,先前隻以為她在說笑,現在看來,她心裡對我一絲情義都沒有。”
“大人,您數次救卑職於危難之中,卑職這條命是大人給的,卑職一直在想著要如何報答大人呢,可您為何不給卑職一個機會呢?”
陸繹心裡又是一涼,“她這樣待我,原來是為了報恩。”
“您傻不傻呀?為什麼要替卑職擋暗器呢?如果您自私一些,小氣一些,現在死的就是卑職。”
“傻丫頭,說的什麼話?就算你隻是一個捕快,我又豈能見死不救?更何況我喜歡你,哪怕你不知道,不願意,我也寧願像現在這樣。”
“大人,您知道麼?我不想大人死,不想大人死。”
陸繹更加難過了,暗道,“她不過是覺得愧對於我罷了。”
“大人,您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卑職心裡很難過,從來沒有這樣難過過。”
“她說她為我難過,許是這數月來的相處,在她心裡,對我應該有一些情誼在吧?”
“您為什麼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呀?為什麼呀?”袁今夏突然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繼而又開始大哭,將陸繹的頭抱得越來越緊。
陸繹原本虛弱,此時被袁今夏緊緊抱住,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剛要掙紮,便聽袁今夏又喃喃著說道,“大人,卑職舍不得您,卑職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舍不得您,”說完將頭俯下,頂著陸繹的頭,又悶聲哭了起來。
“她說她舍不得我?難道剛才我想錯了?”陸繹憶起曾經的種種,突然又有了些信心,便慢慢攢了一大口氣,拚命掙紮了一下。
“彆動,彆……”袁今夏突然愣住了,胳膊慢慢鬆開了些,低頭去看,見陸繹睜著眼睛,正看著自己,“大人?大人您沒死?”
陸繹總算喘上來一大口氣,緩緩地說道,“就快被你勒死了。”
袁今夏喜極又泣,“大人您討不討厭啊?您沒死,為什麼不說話?嚇死卑職了,卑職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大人了,再也聽不到大人說話了,”袁今夏一邊數落著陸繹一邊掙紮著爬起來,滑了幾下,晃了幾晃,才站穩,又去用力抱陸繹。
陸繹身上沒有力氣,袁今夏又甚是嬌小,兩人掙紮了無數個來回,才勉強站了起來。
“大人,路滑,您不能再摔了,您隻管將身體靠在卑職身上。”
“先彆動,我試試,”陸繹說罷閉上眼睛,慢慢將氣息調勻,半晌後緩緩睜開眼睛,見小姑娘正定定地看著自己,滿臉都是擔憂之色,遂勉強笑了一下,說道,“還能堅持。”
“大人不要說話了,您隻管留著力氣,卑職一定想辦法將大人救活。”
兩人舉步維艱,慢慢向前挪著。
“你是覺得虧欠我,所以寧願自己受苦受難,也要救我?”
“大人說的什麼話?”袁今夏不假思索地說道,“若大人這般想卑職,那也未免太瞧不起卑職了,更加對不起自己。”
“怎樣講?”
“大人救過卑職數次,尤其這一次竟然拿命來換卑職的命,卑職就算萬死也無以報答,可大人從來不是器量小的人,卑職現在一心隻想著能找到人幫大人解了毒,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所以卑職現在十分珍惜自己的性命,卑職要留著它與大人共進退,就算……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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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什麼?”
袁今夏扭頭看了一眼陸繹,又將目光移開了,停頓了片刻才說道,“就算治不好了,卑職也會陪著大人回到京城,卑職不會讓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陸繹無奈地笑了一下,“那麼遠的事,袁捕快都想好了?”
“大人,這隻是萬一的情況,可卑職相信自己,更相信大人。”
“若真發生了萬一,袁捕快是不是還要對岑福岑壽有所交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