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壽執拗坐在陸繹房間門口守著,丐叔勸不住,便徑直去尋了林菱,見林菱的屋子還亮著,便已猜到了林菱在做什麼,遂低聲喚道,“菱兒!”
“師兄,進來吧,門又沒關。”
丐叔進了屋,果然見桌上雜七雜八地擺放著許多小瓶子,還有一張紙,上麵塗抹了許多字。
“菱兒,你可有應對之法了?”
“師兄,你應該知曉,這七日醉魂散是由蛇、蠍、蜈蚣、蟾蜍、蜘蛛,蜂和蜥蜴七種劇毒之物配製而成,用了酒作藥引,七日之內,若無解藥,毒發攻心,頃刻斃命,除了東瀛人的解藥,彆無它法。”
丐叔明顯慌了,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菱兒,明日可就是第七日了。”
“師兄不應該高興麼?終於等到有我不能解的毒了。”
“菱兒,這時候了,還記得那些做什麼?再說我們曾經的賭約是我製毒,你解毒,可跟那天殺的東瀛人毫無關係。”
“陸繹的命必須要救麼?”
丐叔重重地點頭。
“那就得舍掉另一條性命。”
“菱兒,你這是何意?”
“要想破解此毒,唯一的辦法便是以毒攻毒,但此法凶險,須以人血為藥引。”
丐叔小心翼翼地問道,“菱兒,不過是取血而已,怎會有性命之憂?”
“尋常的毒物自是無法與那七種劇毒之物抗衡,師兄可還記得金鼎蛇王?”
“記得,當年曾見過一麵,隻可惜讓它溜掉了。”
“五年前,它回來了,恰巧入了我的圈套,自那以後,它便乖乖地留在了這裡。”
丐叔有一瞬間的喜悅,隨即神色黯淡下來,憂心忡忡地問道,“菱兒的意思是用此物取血方才可作藥引?”
林菱點頭,“唯用它連續取血七日,再入藥,方可解了陸繹身上的毒。”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丐叔慌忙擺手,“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師兄若有解毒之法,大可不必將人送到楓林坳來。”
“可是菱兒,我那乖孫兒的為人,我十分清楚,若是為救他,反倒要搭上一條人命,即便將他救活,他也會活得萬分痛苦。”
“你這麼了解他?”
“當然,我還從未見過一個朝廷的官員肯為了老百姓拚了性命,在龍膽村,我是親眼見識到了,他是我陸氏家族的驕傲。”
“既是如此,便不救了,成全了他的英名豈不是更好?”林菱說著便將桌上的東西歸攏到了一起。
“彆彆彆,菱兒,再想想,你再想想,師兄相信你一定還有辦法的。”
“師父留給我們的九重丸,師兄可還記得?”
“記得呀,九重丸專解蛇毒,不論多厲害的蛇毒,服上一丸便好,菱兒提它作什麼?”丐叔問出口後,猛地醒悟,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菱兒,原來你還留了一手,嚇唬我?可把我嚇夠嗆,淘氣,你還和剛入穀時一般淘氣。”
林菱微微一笑,卻將丐叔看呆了。
“看什麼?還不回去睡你的覺去?”
“好,好,好,”丐叔連連應聲,興高采烈地離開了,路過陸繹房間時,見岑壽正筆直地站在窗下向屋內瞧著,便上前拍了拍岑壽肩膀,說道,“年輕人,這麼熬身體受不了的。”
岑壽沒說話,眼睛裡含著淚,定定地瞧著陸繹。
丐叔搖了搖頭,離開了。
翌日清晨,陽光鑽進窗子,袁今夏才悠悠醒了過來,揉了揉發麻的胳膊,起身看了看陸繹,才端了麵盆準備去打些清水來,剛推開門,便見到眼前站立著一個人,嚇得麵盆脫了手,“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愣愣地問道,“岑壽,你何時來的?”
岑壽紅著雙眼,向後退了一步,一揖到地,說道,“袁姑娘,多謝你救了大哥哥!”
袁今夏見岑壽如此,登時也紅了雙眼,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說道,“岑壽,我沒有護好大人,反倒讓大人受了這麼大的罪,如今更是生死難料,你就不怪我麼?”
“大哥哥為人磊落,他既護了你,也護了百姓,該當沒有什麼遺憾,你又何必自責?隻是我希望大哥哥能好起來。”
兩人正說著,林菱和丐叔走了過來。
“丫頭啊,菱兒想了一個法子可救陸繹。”
袁今夏和岑壽聽罷,頓時激動萬分,齊齊拜倒。林菱依舊冷冷地,說道,“隻是這個法子凶險,鬨不好便要搭上一條人命。”
兩人齊聲問道,“怎樣講?”
“此法當以萬蛇之王金鼎蛇取人血為藥引,再入藥,連續服用七日,方可清除他體內之毒。”
袁今夏與岑壽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伸出了胳膊,“取我的。”
丐叔與林菱均大為詫異,“怎麼連尋死還有爭著搶著的麼?”
岑壽扭頭對袁今夏說道,“小丫頭,你瞎嚷嚷什麼?取我的,便這樣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