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明知故問,“手繩怎麼在我這兒?”
袁今夏心中萬分委屈,卻又不能表現得十分在意,便說道,“是大人自己要回去的。”
陸繹見小姑娘神態,似乎極為隨意,心中陡然生起氣來,斥道,“我要了你就給呀?”
“那原本就是大人的東西,大人要回去也是應該的,卑職又能如何?”
“這麼說,袁捕快是絲毫不介意了?”
袁今夏聽陸繹冷冷的語氣,瞬間眼淚便又湧了上來,暗道,“我哪裡是不介意?是十分失落和難過好不好?大人當初許了諾,如今又自己破壞了承諾,您是大人,您說白即白,說黑即黑,彆人又豈奈你何?更何況手繩如此珍貴,大人當初送給我也是一時興起,不過是為了保我性命罷了,”想罷含著淚,小聲嘟囔道,“介意有什麼用?”眼睛卻不敢看陸繹。
陸繹將小姑娘的情形看在眼裡,為了試探小姑娘對自己的心意,便又故意說道,“袁捕快,我記得當初大雨中你曾說過,隻要我能活命,以後便不再欺騙我,也不會再在背後說我壞話,叫我陸閻王,說過的可還算數?”
袁今夏驚愕地抬頭,“大……大人,既是過去的事了,為何還要翻出來說?您不會是借機又要懲罰卑職吧?”說話時,快速抬了胳膊,用袖子將眼淚抹掉了。
陸繹暗笑,說道,“不想受罰,便要遵守承諾。”
“我沒在背後說大人壞話,真的,”袁今夏一時情急,脫口而出,遂覺得不妥,立刻改嘴道,“卑職向您保證,絕對沒有,況且……況且……”
“況且什麼?”
袁今夏小聲嘟囔道,“這兩日卑職從早到晚都與大人在一處,您又不是不知道?”
陸繹自然知道,但又須假裝不知道,便問道,“即便沒說我的壞話,可我剛剛問你的話,你不如實回答,便是欺騙於我,照樣違背了你的承諾。”
袁今夏甚是吃驚,瞪大了眼睛看著陸繹,暗道,“明明是大人違背承諾在先,現在倒反說起我來了?可真會倒打一耙。”
陸繹瞧著,忍著笑,又說道,“你現在在心裡已經將我罵了幾個來回了,對吧?”
“怎麼會?”袁今夏自然不能承認,眼珠子骨碌碌亂轉,暗道,“大人又在猜我心裡所想,怎麼我想的什麼大人都能猜中呢?難道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不不,怎麼可能?大人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會是蟲子?可我袁今夏也不是吃素的,最擅長察言觀色,卻怎麼在大人這裡就行不通了呢?”
陸繹一臉促狹的笑容,微微向前探身,說道,“袁捕快,你若是多讀些書的話,完全可以想的是,‘心有靈犀’,而不是什麼蟲子。”
袁今夏嚇得一激靈,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大……大人,您怎麼又知道了?”
陸繹向前一步,問道,“你明明也可以猜中我的心思,為何不敢承認?”
袁今夏又後退一步,將目光轉走,不敢看陸繹,嘟囔道,“卑職怎麼敢擅自揣測大人的心思?”
“若我允許呢?”
“大人定會報複卑職,懲罰卑職的。”
“在你心裡,我就是這般小人行徑麼?”
“當然不是!”袁今夏感受到壓迫感,又向後退了一步。
陸繹見狀,故意又跟了上去,說道,“那你告訴我,手繩明明送了你,已經是你的東西了,你的東西就這麼輕易又送人了麼?是不是除了我之外,也可以送給彆人?”
袁今夏一聽,急急地說道,“不能,怎麼可能!大人誤會了。”
“那我就要聽聽袁捕快到底是怎樣想的,又是怎樣做的。”
袁今夏愣愣地看著陸繹,咬了咬嘴唇,說道,“大人,若卑職說了實話,大人會責怪卑職麼?”
陸繹輕輕搖頭,眼神中滿是鼓勵和期盼。
“大人的手繩是您娘親的遺物,對於大人而言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珍貴的了,在龍膽村之時,大人曾對卑職說過,您視手繩如命,既是大人的命,卑職怎好橫加奪了來?在楓林坳,大人將它送給卑職,不過是因為要給卑職一些求生的信念罷了,現在卑職安然無恙,除了心中感激大人之外,也不能再貪戀著大人最珍貴的東西了,所以還給大人也是應該的,”袁今夏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竟然掉了淚下來。
陸繹聽著時,便已暗中在想,“若是為了你,我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見小姑娘落淚,便故意將語氣變得冷冷地,說道,“你很委屈麼?”
袁今夏聽見陸繹這樣問,瞬間委屈湧上心頭,眼淚控製不住地“叭嗒叭嗒~”往下掉。
“你是委屈我要回了手繩,還是委屈我隻是為了救你性命才送了手繩?”
袁今夏不說話,將頭低下來,眼淚掉得更凶了。
陸繹見小姑娘情形,十分心疼,便放緩了語氣,說道,“當時將手繩送與你之時,你已經昏迷了,不曾聽見我說的話。”
袁今夏低頭抽噎著,半晌才問道,“大人說了什麼?是不是怪卑職沒用?是不是怪卑職給您添了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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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陸繹的語氣極為溫柔,伸出手極自然地為小姑娘擦淚,小姑娘破天荒的沒有躲,抬起眼睛怔怔地盯著陸繹。
陸繹笑道,“我的帕子都被你偷偷藏起來了,你曾說過要還我一個的,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袁今夏仍舊抽噎著,見陸繹待自己又這樣溫柔,一時便又生出些膽量來,說道,“那帕子分明是大人送的,怎的現在也要要回去?帕子難道也那般珍貴麼?”
陸繹見小姑娘強詞奪理的樣子十分可愛,便笑道,“那帕子是我的貼身之物。”
袁今夏聽到“貼身之物”,不由得紅了臉,不敢再應聲了,偷偷瞟了陸繹一眼,迅速將目光移開了。
陸繹見小姑娘的反應,已然判斷了八九不離十,遂將手腕抬起,又將手繩解下,放在手心裡看了看,目光又移到小姑娘臉上,溫柔地說道,“看著我。”
袁今夏轉頭,兩人四目相對時,袁今夏分明覺察到了陸繹眼中的溫柔與愛意,一時便呆愣住了,怔怔地看著,大腦驀地變成一片空白。
陸繹見狀,嗔道,“剛剛胡思亂想,現在又什麼都不想。”
袁今夏隱約聽見陸繹的聲音,“啊?”了一聲,待回過神來後,問道,“大人剛剛說了什麼?”
陸繹伸出那隻閒著的手,在小姑娘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這是懲罰你的。”
小姑娘抬手揉著額頭,“大人,這懲罰就這麼簡單就完了?”
“想得美!”陸繹的語氣極為寵溺,伸手將小姑娘的手握住,另一隻手便將手繩戴在了小姑娘腕上。袁今夏極為吃驚,瞪圓了眼睛,看看手繩,目光又轉回到陸繹臉上。
“手繩既是送了你,便沒有再要回的道理,那日我曾說過,我視手繩如命,將手繩送你,從此以後,便視你如命,”陸繹一口氣說完,快速看了一眼小姑娘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地將目光移開了,手卻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