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看著陸繹端端正正坐著讀書,便有些納悶起來,暗道,“大人以往查案時總是雷厲風行,如今怎麼變成了慢性子?不行,我得試試大人,到底如何想的?”
袁今夏剛往陸繹身前走了兩步,便聽陸繹說道,“你想問什麼呀?”
“大人頭都不抬,看都不看,就知道卑職有話說了?”
陸繹將書放下,看著小姑娘笑道,“以我對袁捕快的了解,你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吧?”
袁今夏伸出拇指讚道,“知我者,大人也!不過,這按捺不住倒也不至於,好歹有大人在呢,卑職還是壓得住的。”
陸繹又笑道,“你想問什麼呀?”
袁今夏將手肘拄在桌上,歪著腦袋問道,“大人,您今日就打算在官驛讀書了?”
“不然呢?”
“您就不打算出去走走?”
“你想出去逛街啊?”
“沒有,卑職怎麼會有這等心思呢,卑職知曉,大人表麵上在讀書,其實是在為案子殫精竭慮。”
陸繹忍不住笑意,說道,“那袁捕快可猜錯了,我就是在讀書。”
“就是在讀書?”袁今夏不信,探頭向陸繹手中的書瞧去,“大人在看《孫子兵法》?”
“是啊,正看到這句,‘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
“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呢?卑職隻是從說書先生那裡聽過一二,卻沒讀過這本書。”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通過故意展示出與真實情況相反的表象,來迷惑敵人,讓敵人做出錯誤的判斷,從而為自己創造有利的條件。”
袁今夏聽罷,用手指敲著桌麵,陷入了思考。
陸繹看著小姑娘不停敲動的手指,暗暗發笑。
片刻過後,袁今夏突然似有領悟,說道,“我明白了,大人。”
“明白什麼了?”
“按我們之前的分析和發生的事情來看,獨眼龍必定已與倭寇勾結在了一起,做著禍國禍民的勾當,此番他現身杭州,定是揣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秘密也定然就在小和山,翟蘭葉和嚴風,一個是他安插在江浙一帶的爪牙,一個是他的貼身侍衛,都是他信得過的人,從昨日兩人的行為來看,是想迷惑我們。”
“還有麼?”
“昨日大人帶著卑職去探那個村子的事,他們也定是知曉了,也一定在猜測大人此番來杭州的真正意圖,所以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他明知敏兒一家與陸家的關係,卻使了這等狠辣的手段,雖然意在那個馬場,但想必也是有向大人叫囂的意味,或者說想給您一個下馬威,向您施加威脅和壓力。”
“是啊,嚴家在朝堂上的勢力無人能及,他自是有恃無恐,但有一句話叫做,‘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大人說得對,惡行多了,必有報應!”
“接下來,還會有許多意想不到之事發生,我們隻靜觀其變即可,一旦他們按捺不住了,我們便可趁機拿到證據。”
“大人的意思是,他們還會製造一些麻煩給大人?”
“他那樣的人,一直認為自己聰明無比,總是喜歡將彆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其它的也就罷了,可他勾結倭寇,禍國殃民,實乃天地不容。”
袁今夏見陸繹神色間的堅定與從容,眼前又閃現出當日在典當行和花舫上的情形來,暗道,“大人年紀輕輕,便如此沉穩,麵對困境隱忍不發,麵對心思歹毒之人又能忍辱負重,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大人,如果能拿到證據,能不能扳倒這個大蛀蟲?”
“須多方合力,單靠我們定是行不通的,許是還會被反咬一口,扣上汙蔑上官的帽子。”
“那……大人可有什麼想法?”
“有啊,不過不能告訴你。”
“大人是信不過卑職麼?”
陸繹笑道,“朝堂之事,你知道了亦無益。”
“明白!”袁今夏答得極爽快,笑容滿麵,心裡卻暗道,“原來大人早就在暗中謀劃了,那我隻儘力協助大人就好了。”
陸繹瞧著小姑娘笑得開心,便問道,“這兩日,你表現得有些一反常態呀?”
“啊?大人何意啊?”
“楊嶽帶敏兒去了揚州,你難道不擔心麼?怎麼一句都沒問?”
“大人說的是這個事啊?”袁今夏笑道,“卑職有什麼可擔心的?大人派了錦衣衛暗中護送,難道還會出岔子不成?況且敏兒是大人的表妹,大人又怎會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