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狼居胥山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早。
霍去病摩挲著手中那支麻黃莖,莖稈上的細毛早已被摩挲得光滑。這支草是衛青特意送給他的,這位年輕的將軍剛接過北擊匈奴的帥印,眉宇間還帶著少年人的銳氣動,卻已在沙盤前推演了三日夜。
“這草,是漠北的霹靂。”衛青的聲音猶在耳畔,“你比我更懂奇襲,它的用處,不止於治病驅狼。”
帳外的風卷著雪粒,打在氈簾上簌簌作響。霍去病將麻黃莖湊近鼻尖,那股辛烈的氣息穿透風雪,直衝肺腑,竟讓他連日來的疲憊消散了大半。他想起衛青在戰報裡寫的:“野駝識其性,漢軍得其用”,忽然握緊了拳頭——匈奴人說漢軍“呼吸皆帶霹靂”,那他就要讓這霹靂,在漠北的草原上,炸得更響。
下卷·霹靂揚威
第五回霍郎承秘巧製煙雷
霍去病接管大軍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來陳武。彼時陳武已因尋藥有功升為軍候,正帶著士兵在營後晾曬麻黃,金色的陽光透過草莖,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像無數把小劍。
“陳軍候,衛青將軍說你最懂這麻黃的性子。”霍去病蹲下身,拾起一株曬乾的麻黃,指尖碾過莖稈,“狼居胥山一役,用它驅狼隻是小試牛刀。本將想知道,這草的煙,能不能直接用來對付匈奴人?”
陳武一愣,隨即眼睛亮了:“將軍的意思是……用煙嗆他們?”
“不止。”霍去病指向遠處的匈奴王庭方位,“右賢王的營地紮在河穀裡,三麵環山,隻有東麵一個出口。若風向合適,把混了麻黃粉的煙吹進去,你說會怎樣?”
陳武恍然大悟:“匈奴人身披重甲,營帳封閉,煙一進去,他們準得咳嗽不止,眼淚直流,彆說打仗,連弓都拉不開!”他又補充道,“隻是尋常火把燒煙太慢,要想讓煙濃、快、廣,得想個法子。”
兩人圍著麻黃堆琢磨了三日。陳武想起漠北牧民燒牛糞取暖時,用皮囊鼓風能讓火勢更旺,便提議:“不如做些‘煙雷’——把麻黃粉和乾燥的艾絨混在一起,裝在掏空的葫蘆裡,葫蘆口塞緊,留個小孔,點燃後用皮囊往孔裡鼓風,煙能噴得又遠又急!”
霍去病立刻讓人趕製了百十個葫蘆煙雷。他選了個刮西北風的日子,帶著八百輕騎,悄悄繞到右賢王營地東側的山崗上。此時的匈奴人正在河穀裡飲馬,營帳的炊煙嫋嫋升起,誰也沒注意山崗上的漢軍正將葫蘆口對準他們的營地。
“放!”霍去病一聲令下,士兵們點燃葫蘆裡的藥粉,握緊皮囊猛地鼓風。刹那間,百十個葫蘆口噴出濃密的黃煙,那煙被西北風一卷,如黃龍過江,直撲河穀。煙裡裹著的麻黃辛氣,比狼居胥山時烈了十倍,尚未靠近營地,就嗆得山崗下的漢軍士兵直揉眼睛。
河穀裡的匈奴人先是聞到一股刺鼻的怪味,接著便開始咳嗽。起初是零星幾聲,很快就變成了成片的咳喘,連戰馬都被煙味熏得焦躁不安,揚蹄嘶鳴。右賢王剛衝出營帳,就被煙嗆得涕淚橫流,他望著山崗上的漢軍,喉嚨裡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響,連下令迎敵都說不出完整的話。
霍去病拔劍出鞘:“殺!”八百輕騎如天降神兵,順著山崗衝下去。那些被煙嗆得暈頭轉向的匈奴士兵,根本無力抵抗,有的抱著頭蹲在地上咳嗽,有的試圖騎馬逃跑,卻被自己的戰馬甩下背來。這一戰,漢軍幾乎沒費吹灰之力,就俘虜了右賢王及其部眾三千餘人,繳獲的牛羊馬匹,漫山遍野都是。
清理戰場時,陳武撿起一個被踩扁的葫蘆,裡麵還殘留著些許麻黃粉。“將軍,這煙雷的威力,比咱們想的還大!”他笑道,“匈奴人肯定以為咱們會妖法。”
霍去病望著河穀裡漸漸散去的煙,想起衛青說的“呼吸皆帶霹靂”,忽然明白:真正的霹靂,不在刀劍,而在這看似柔弱的草木裡。它能以無形之力,破有形之陣,這才是最厲害的兵法。
第六回寒漠續戰藥伍顯效
右賢王被俘後,匈奴的殘餘勢力退守漠北深處的“苦寒澤”。那裡終年積水,蘆葦叢生,冬季氣溫低至零下三十度,連麻黃都長得稀疏。漢軍追擊到苦寒澤邊緣時,又遇到了新的麻煩——不少士兵染上了“寒飲咳喘”,咳出來的痰帶著白沫,像冰碴一樣,夜裡咳得更凶,蓋三床氈毯都覺得冷。
軍醫李老頭老王頭已在狼居胥山一役中病逝)看著士兵們蜷在帳裡發抖,急得嘴上起泡。他用麻黃湯給士兵喝,起初有些效果,可苦寒澤的濕氣太重,喝多了麻黃湯,士兵們雖然不喘了,卻開始拉肚子,手腳也腫得像饅頭。
“將軍,這苦寒澤的邪祟,又寒又濕,單用麻黃不行啊。”李老頭拿著藥渣進帳,“麻黃性燥,能驅寒卻擋不住濕,燥氣傷了脾胃,就拉肚子、水腫。”
霍去病正在研究地圖,聞言皺眉:“那怎麼辦?總不能看著弟兄們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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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找些能祛濕的藥配著用。”李老頭說,“我記得漠北的牧民說過,苦寒澤邊有種‘附子’,長得像小土豆,埋在凍土下,性大熱,能散寒濕。還有‘乾薑’,就是咱們帶的生薑曬乾了,也能溫脾胃。麻黃配附子、乾薑,既能發汗散寒,又能溫化濕氣,這叫‘三物相須’,比單用麻黃管用。”
霍去病立刻派陳武帶人去苦寒澤邊挖附子。這活兒凶險得很,附子有毒,挖的時候不能碰破皮膚,還得避開凍土下的毒蛇。陳武帶著十幾個膽大的士兵,在冰碴裡刨了一天,才挖回半筐黑乎乎的附子。李老頭小心地將附子用鹽水浸泡了三日,去除毒性,再切成薄片,與麻黃、乾薑一起煮。
新藥湯熬出來時,顏色比單純的麻黃湯更深,藥味也更厚重。李老頭先舀了一碗,自己喝下去,過了半個時辰,覺得渾身暖烘烘的,脾胃裡的寒氣散了,也沒拉肚子,這才敢給士兵們喝。
喝了新藥湯的士兵,果然不再拉肚子,咳喘也漸漸好了。那些手腳腫脹的,喝了幾日,腫脹竟消了大半,連在冰水裡飲馬都不覺得那麼冷了。陳武摸著自己暖和起來的手腳,笑道:“這藥湯真厲害,喝下去像揣了個小火爐!”
李老頭在一旁解釋:“麻黃是‘君藥’,負責打開毛孔,把寒氣趕出去;附子、乾薑是‘臣藥’,負責在裡麵燒火,不讓濕氣趁虛而入。君臣一心,才能打敗這又寒又濕的邪祟。”他頓了頓,“這就像將軍帶兵,您是君,我們是臣,上下一心,才能打贏匈奴。”
霍去病聽得入了神。他以前隻知道麻黃能治病、能製煙雷,卻不知這草藥配伍裡,竟也藏著兵法的道理——君、臣、佐、使,各司其職,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他忽然覺得,這漠北的草木,比兵書裡的文字更有智慧。
第七回胡巫設陣煙破迷魂
匈奴連吃敗仗,人心惶惶。右賢王的弟弟狐鹿姑不甘心,請來草原上最有名的胡巫,在苦寒澤南岸設了“迷魂陣”——他讓胡巫用牛羊骨頭和毒草,在沼澤邊擺了個巨大的圓圈,說是能召喚“風沙之神”,讓漢軍迷失方向,陷入沼澤。
漢軍追擊到南岸時,果然出了怪事。走在前麵的士兵,一靠近那個圓圈,就開始頭暈目眩,有的甚至說胡話,指著沼澤喊“前麵是綠洲”,抬腳就要往裡走。陳武拉住一個要往沼澤裡衝的士兵,那士兵眼神渙散,嘴裡念叨著:“水草豐美,牛羊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