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林的樹冠在頭頂交織成網,過濾出的月光呈現出病態的綠色。楚陽抬手擋住落在臉上的光斑,那綠色竟在皮膚上停留了幾秒才消散。
"月光有腐蝕性。"蘇璃將水球懸浮在綠光下,水麵立刻浮起一層薄膜,"不是毒素...更像是某種活物。"
季雲川調整著背墨芷的姿勢,銀瞳在昏暗環境中格外醒目:"根據骨片記載,月露泉在林中央的隕石坑裡。"他指向遠處隱約可見的環形山,"必須在午夜月相變化前到達。"
林玥突然踉蹌了一下,她的銀鏈發出刺耳嗡鳴。"我的影子...變重了。"她掀起衣擺,所有人都倒吸冷氣——她的腰部以下已經出現半透明狀態,就像墨芷那樣。
楚陽的火焰紋身突然自發燃燒起來,藍色火苗竄出手腕,在前方形成一道火牆。幾乎同時,三支骨箭從暗處射來,在藍火中化為灰燼。
"守碑人!"石大力掄起巨斧砸向右側灌木,一個戴骨質護額的獵人狼狽滾出。與之前見過的守碑人不同,這人穿著輕便皮甲,腰間掛著六個不同顏色的水晶瓶。
季雲川的古籍殘頁自動飛起:"影狩部隊!小心他們的月露收集器!"
七個影狩從樹冠躍下。他們不直接攻擊,而是將特製網槍射向空中。銀網在綠月光下變成半透明,籠罩住眾人頭頂。楚陽的藍焰燒上去竟被反彈回來。
"網線鍍了月露合金!"領隊影狩冷笑道,"專門克製你們這些——"
墨芷突然從季雲川背上彈起,她的影子手臂暴漲三倍,抓住領隊影狩的頭顱。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聲響起,影狩的身體迅速乾癟下去,而墨芷的實體部分恢複了少許血色。
"跑...向...環形山..."墨芷的聲音像兩個重疊的聲軌,"月相...要變了..."
影狩們被這變故震懾,六人趁機突圍。楚陽的藍焰雖然無法破壞銀網,但能在腳下開辟道路——被藍焰灼燒過的植物會暫時硬化成玻璃態,形成滑行道。
環形山近在咫尺時,林玥突然跪地慘叫。她的影子完全脫離身體,站在綠月光下舒展四肢。"啊...終於..."影子林玥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被封印了三百年..."
蘇璃的水鞭甩向影子,卻穿透而過。影子林玥譏諷地笑了:"水語者還是這麼天真。"它突然撲向最近的石大力,影子手臂插入他胸口,"讓我看看磐石者的記憶..."
石大力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極限。季雲川趁機將古籍殘頁貼在林玥本體額頭:"記憶置換術!快把影子拉回來!"
楚陽和蘇璃同時出手。藍焰與水鞭在空中交織,意外形成一道彩虹色的琉璃屏障。影子林玥觸電般縮手:"淨世琉璃?!不可能!"它被迫退回林玥腳下,但臨走前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記住,我們才是被封印的本體,你們隻是容器..."
林玥蘇醒後第一句話是:"環形山是隕石坑...也是監獄。"
月相開始變化。綠月逐漸染上血絲,環形山內傳來液體沸騰的聲音。六人衝進山口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駐足——直徑百米的泉眼正在劇烈翻湧,泉水不是透明而是星空般的深藍,水麵浮動著月亮的倒影,但那倒影卻是正常的銀白色。
"月露泉..."季雲川的銀瞳映出泉水中的星圖,"傳說能照出真實的影子。"
墨芷跌跌撞撞走向泉邊:"白家的...記憶封印..."她將半邊影子手臂浸入泉水,水麵立刻浮現出陌生場景:白色實驗室裡,七個培養艙排列成六邊形,每個艙裡漂浮著不同特征的嬰兒...
"七個家族?"蘇璃看向墨芷,"你是白家的?"
墨芷的影子部分在泉水中扭曲:"不全是...白家是守墓人..."記憶場景變換,顯示穿白袍的人們在記錄六大家族的日常,"我們記錄...也被記錄..."
泉水的月亮倒影突然放大,將六人籠罩其中。楚陽看到自己腳下出現兩個影子——一個是正常輪廓,另一個是額帶火焰印記的成年版自己。兩個影子正在搏鬥。
"月相要變了!"季雲川指向天空。綠月已經變成暗紅色,泉水開始沸騰,"快取月露!"
六人各自用容器盛取泉水。楚陽的火焰紋身接觸月露的瞬間,藍色脈絡驟然明亮。他鬼使神差地將月露澆在紋身上,火焰立刻穩定為純淨的藍色。
林玥的銀鏈浸入月露後,鏈節間長出細小的水晶簇。她嘗試用鏈子觸碰自己的影子,影子立刻發出慘叫:"月露...毒藥..."
影狩部隊的喊聲從山口傳來。墨芷突然按住太陽穴:"他們啟動了...影子共振器..."她的影子部分開始不受控製地擴張,"我們必須...分開走..."
"分頭行動?"楚陽的藍焰在月露加持下越發穩定,"那正中他們下懷!"
季雲川快速分析骨片地圖:"兩條路——東北方的青銅聖所據說有克製影子的神器,或者..."他指向東南方,"迷霧沼澤有白家遺跡,但危險係數..."
蘇璃打斷他:"影狩的目標是林玥和墨芷,她們影子異變最嚴重。"她看向楚陽,"你和石大力護送她們去青銅聖所,我和季雲川去白家遺跡找解除詛咒的方法。"
林玥突然指向泉水:"等等!水底有東西!"
月露泉中心出現漩渦,水底升起一座微型石碑。碑文隻有一句:【當七個容器齊聚,播種者將蘇醒】。
"七個..."楚陽看向墨芷,"所以你是關鍵?"
墨芷的影子手臂突然掐住自己脖子:"不...能...齊聚..."她的聲音充滿恐懼,"那會...喚醒..."
影狩的箭雨打斷了對話。楚陽的琉璃屏障再次展開,這次範圍更大。"沒時間爭論了!"他看向蘇璃,"三天後在青銅聖所會合!"
兩支隊伍分彆衝向山口兩側。楚陽最後回頭時,看見月露泉的水麵映出七個人影——除了他們六人,還有個模糊的兜帽身影站在中央。那人抬頭"看"向楚陽,露出與播種者之墓乾屍完全相同的青銅麵具。
林玥的影子在月光下詭笑:"他等了三百年...不差這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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