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在腳下流動,像有生命的活物。楚陽每走一步,沙粒就粘附在靴底,發出細微的啜泣聲。前方祭壇的冰層正在融化,六個影子人形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這些...是我們?"石大力的聲音在顫抖。他的巨斧在水晶簇照射下映出兩個影子——一個與本體一致,另一個正詭異地指著祭壇。
白幽的銀瞳映出祭壇裂紋:"準確說,是你們本該成為的樣子。"她轉向墨芷,"記錄者白家負責看守這個秘密——三百年前那場儀式不是封印影子,而是創造容器。"
墨芷的影子手臂突然痙攣,實體部分開始不受控製地走向祭壇。"不...要..."她的聲音分裂成雙重語調,"記憶...要...融合了..."
祭壇的冰層轟然炸裂。六個影子飄浮而起,麵容逐漸清晰——與楚陽六人一模一樣,卻透著歲月沉澱的威嚴。楚陽的影子額心有完整的火焰印記,蘇璃的影子長發如水瀑流動,季雲川的影子雙目皆是銀瞳...
"終於醒了。"楚陽的影子開口,聲音像火焰劈啪作響,"冒牌貨。"
林玥突然抱頭跪地,她的銀鏈自動分解成數百枚細針,在周身形成風暴。"它們在叫我..."她的眼球快速轉動,"說我們偷了它們的...人生..."
楚陽的淨世白焰在掌心流轉:"白幽!解釋清楚!"
白幽飄到祭壇中央,銀液身體展開成屏幕,顯示三百年前的場景:六大家族的先祖站在青銅聖所外,將自身影子剝離封入鏡中。但緊接著畫麵跳轉——影子們在鏡內世界迅速複蘇,反過來將本體囚禁在物質界。
"曆史被改寫了。"白幽的聲音帶著金屬回聲,"守碑人就是影子建立的組織,目的是防止容器覺醒。"
石大力一斧劈向自己的影子,斧刃卻穿過虛影。"裝神弄鬼!"他怒吼道,"有種出來打一場!"
磐石者影子輕笑,抬手虛按。石大力突然跪地,全身肌肉痙攣。"你以為的力量..."影子低沉道,"原本是我的。"
墨芷突然尖叫。她的身體像蠟般融化,與影子手臂徹底融合。新生的墨芷睜開雙眼——左眼是原本的褐色,右眼變成與白幽相同的銀瞳。
"記憶...完整了..."她的聲音不再分裂,"白家不是第七家族...是第零家族...記錄者...平衡者..."
楚陽的影子突然撲來。淨世白焰與影子火焰相撞,爆發的不是熱量而是刺骨寒意。兩種火焰交織處,空間像玻璃般出現裂紋。
"有趣。"影子楚陽觀察著空間裂紋,"冒牌貨居然能使用淨世之焰。"他突然伸手掐住楚陽脖子,"知道為什麼守碑人要殺你們嗎?因為容器不該有靈魂。"
林玥的銀針風暴突然轉向,攻向自己的影子。出乎所有人意料,銀針竟然刺中了屍體!影子林玥悶哼後退,胸口滲出銀色液體。"月露合金?"它難以置信地看向林玥,"你什麼時候——"
"在翡翠林。"林玥嘴角流血,卻露出勝利的笑容,"我讓石大力在斧頭水晶簇裡藏了一些。"
白幽突然展開身體包裹住祭壇:"它們在與本體共鳴!必須立刻選擇——消滅或融合!"
"消滅!"石大力掙紮著站起,"老子不要這種鬼東西當本體!"
"融合..."林玥卻向前一步,"我需要它的記憶...關於風語家族滅門的真相..."
楚陽的火焰紋身灼燒著皮膚。影子楚陽的話讓他想起守碑人首領看到藍焰時的驚恐,想起幻象中那個將骨杖刺入蘇璃心臟的自己...
"如果融合...我們會變成誰?"
白幽的銀瞳閃爍:"百分之五十概率被影子主導...但能獲得完整力量對抗守碑人。"
墨芷——現在應該叫白墨芷——將雙手按在祭壇上:"還有...第三個選擇..."
她的話被突然扭曲的空間打斷。林玥的影子突然膨脹,麵部變成戴著青銅麵具的形態。強大的威壓讓黑沙形成旋風。
"找到你們了,小老鼠。"守碑人首領的聲音從影子口中傳出,"遊戲結束。"
六色光芒從影子體內爆發——焰紋的火焰、水語者的水流、風語者的氣旋...首領同時施展六大家族的血脈能力,融合成彩虹色的毀滅洪流。
楚陽本能地張開白焰護盾,卻如紙般被撕裂。千鈞一發之際,林玥衝向自己的影子:"我選擇融合!"
銀針風暴與影子相撞,爆發刺目強光。當光芒消散,站在原地的林玥氣質已截然不同——她右眼變成青色,銀鏈上的水晶簇生長成羽翼形狀。
"記憶...太痛了..."新生的林玥流下兩行淚,左眼淚水透明,右眼卻是銀色,"首領是..."
守碑人首領的影子暴怒地攻來,卻被林玥一鏈抽退。水晶羽翼展開,形成屏障擋住六色洪流。"快走!"她回頭大喊,"我隻能堅持十分鐘!"
白墨芷打開一道鏡麵傳送門:"去迷霧沼澤!找蘇璃他們!"
石大力扛起虛弱的楚陽衝向傳送門。楚陽最後回頭時,看見林玥——或者說林玥與影子的融合體——正以超越以往的技巧與首領周旋,但右半身正在逐漸影化。
更可怕的是,守碑人首領的麵具在戰鬥中裂開一道縫,露出的下巴輪廓與楚陽驚人地相似。
"那是...我?"楚陽喃喃道。
白幽在他耳邊低語:"不,那是你拒絕成為的可能性。"
傳送門關閉前的最後一秒,楚陽看見林玥被六色洪流吞沒,而祭壇上剩餘五個影子全部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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