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又為難道:“隻是小人老母病重,無法遠離,又急缺醫資……”
關羽擺手,令周倉取出一些錢財交給何清,而後說道:
“以後你就繼續當太守府佐吏,密切關注糜芳的一舉一動,重點留意他的錢財藏於何處,本將軍會每年給你發放200石俸祿。如有重大情報,再另行賞賜。”
“多謝大將軍!多謝大將軍!”
何清磕頭,喜滋滋告退。
周倉近前,做了個手刀往下切的手勢:“將軍,既已知糜芳家財藏於何處,不如就讓末將帶人去抄了它罷。”
“不可!”
關羽撇了周倉一眼。
官場有官場的規則。
糜芳貴為巴西郡太守,就算有確鑿證據證明其瀆職貪腐,按流程也應該是丞相府去懲處,查沒資產後也是收歸國庫,而後由軍方申請挪用其財。
和之前在荊州時的局麵一樣,身為大將軍的關羽無權越界處置地方官———除非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這個地方官謀反。
何況還是帶兵抄家這種直接粗暴的方式。
一但開了這樣的先例,季漢的官吏體製就崩塌了,大小官員必人人自危。
謀反……謀反……
關羽起身,來回踱步深思了起來。
如何光明正大順理成章的把糜芳的家財統統收繳上來,還讓他沒有任何懷疑和怨言呢。
……
巴西郡地處川中平原的正北方,順嘉陵江而下就是江州(重慶),北麵緊臨漢中,順漢水而下就可以到曹魏控製區南陽;順漢水逆流而上可達隴右,涼州,西域,乃至北方草原;西南麵大路直通成都。
如此絕佳的地理位置,不但十分安全,距離季漢前線重鎮漢中和襄陽也非常近,方便將季漢的核心軍工產業安置與此,也方便了各地客商彙聚於此。
西域客商胡汗就選中了巴西郡為落腳點,在此拓展商業版圖。
胡汗於六年前(219年)來到巴西郡城落戶,平日裡往來西域與川中,販賣兩地特產,一開始生意做得不大,隻算是小有餘資。
自季漢實控河西走廊後,胡汗的生意開始才逐漸做大。
生意做大了,自然就需要官方的庇佑。
而恰好,巴西太守糜芳也有事相求。
於是胡汗出資買下一座大府邸送於糜芳,並贈送了二十個藍眼睛高鼻梁的西域隨從和歌姬。糜芳當即拍著肩膀保證他在巴西郡的一切生意,都不會受到來自官方的滋擾和製裁。
名義上,這座府邸是胡汗的,門口的守衛也都是西域人士,言必稱我家老爺是西域大商胡汗。
實際上,這座府邸裡所有東西,都是糜芳的,胡汗則居住在城中另一處宅院。
有了國舅爺糜芳的庇佑,胡汗很快體會到了此中便利,貨物過關時基本都是一路暢通無組,無人檢查;偶爾與人發生糾紛,也是對方先賠禮道歉。
這幾年,胡汗在川中如魚得水,就差沒有橫著走了。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直到章武三年(224年)五月初五這一天,一切忽然變得不尋常起來,
這天,胡汗如往常一樣,帶著家仆自巴西郡城北門出城,押送一批貨物發往西域。
誰知剛到城門口,就被一群士兵包圍了起來。
領頭的那個大胡子官兵提著一口大刀,格外凶神惡煞,大手一揮,士兵們就如狼似虎圍了上來,翻箱倒櫃一通檢查。
很快,一名士兵就從其中一個木箱中,搜出了一把嶄新的諸葛連弩,以及一張畫滿了設計圖案的錦帛,
隨後,領頭的那個凶神惡煞的將官大手一揮,著人請來了巴西太守糜芳,對其展示過臟物之後,就將所有人及貨物扣押,並派人立即抄沒了胡汗在巴西郡城內的所有資產,包括那套掛在胡汗名下的糜家宅院。
而後,在士兵們進一步搜查之下,於胡漢家中搜出了一些魏國校事令兼尚書劉燁的信件。
而在另一處胡汗的(實為糜芳的)宅院中,則搜出了五大倉糧食,足夠五萬人食用一年的糧食,另有金銀珠寶,古玩字畫擺滿了整整一屋。
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糜芳當場人傻了,一雙眼睛瞪的像銅鈴,滿目不可思議地望著胡汗。
不是夥計,你還真是奸細啊?
西域客商胡汗也如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