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東他們起訴那些追債人的結果，季衛東在雷辰那裡也聽過了。
但柳素娥這邊則詳細的轉述了高亞口中當年那些追債人的過分之處：潑油漆，上門砸門窗跟恐嚇，平時電話轟炸，以及威脅家人等等手段儘出，簡直是直接將人往死裡逼的那種……
季衛東一邊聽一邊歎息。
眼下零八年，那二十年前就是1988年左右，而《合同法》在1999年才明確債務糾紛的處理規則，然後緊接著公安部才開始重點打擊非法討債，至此討債亂象已經幾乎不見了。
所以，在1999年之前，催收就算再過分，但受害者那邊也幾乎是無法可依，很難讓對方受到法律的製裁，從而停止非法的行為。
再加上那時候基層警力嚴重不足，很多地方都是將債務糾紛當做“經濟糾紛”來處理，不予立案……
所以，於東那位義兄的事情，也是屬於時代的遺憾，而於東現在回來，如果還想在這方麵討回公道的話，那基本是事倍功半，還有可能吃力不討好，不會有理想結果……
但是！
現在於東是縣公安局長，手中的權力不小，要是他想翻舊案討公道的話，那沙河縣又將會是一陣子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對此，季衛東有點好奇的是：於東現在回來沙河縣了，那最寢食不安的會是誰呢？
柳素娥聰慧過人，見季衛東問起這方麵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季衛東想知道什麼，然後就湊了過來，壓低聲音：“現在縣局裡麵跟於東局長最不對付的，應該是公羊副局長，他們之間的矛盾，從傳言來看，好像是越來越明顯了……”
“果然是他！”
之前季衛東心頭浮現的名字就是公羊風，縣公安局的兩位副局之一。
而縣水務公司的價格聽證會上，公羊風的兄長公羊雄突然來參加並且帶節奏，更是讓季衛東在這個公羊風的身上打上了好幾個標簽。
不用說，這個公羊風隻是依靠自己億萬富豪兄長，是抗衡不了於東這個局長的，加上之前的猜測，季衛東感覺這家夥已經百分百投了季昌明那邊。
所以，有了季家的撐腰，他這個副局長才有膽氣跟於東這個局長唱反調，就算把矛盾公開了也無所謂。
不得不說，這沙河縣的官場生態環境，雖然明麵上分了兩個陣營，但裡麵的利益恩怨糾紛等各種錯綜複雜，隻是冰山一角就讓人有點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季衛東也是現在才知道，雖然表麵上沙河縣的官場是分成了兩個陣營，但暗裡麵還藏著很多例如公羊兄弟這樣的中小勢力，他們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談完公事，接著就是聊私事，柳素娥可不會輕易讓兩人之間的氛圍冷場。
而最容易零幀起手的，自然是關係到季衛東的事情。
所以，柳素娥重新提及剛才季衛東沒有留意到的網絡十大男神的評選活動。
“我進入了網絡十大男神的第一階段海選名單？有點無聊啊……”
季衛東知道網絡上是少不了這樣的無聊事，但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還是覺得有點無語的。
反而柳素娥這個吃瓜群眾有點興奮了起來：“無聊？或許吧，但都是你的粉絲一票一票投出來的~好像你所在的那個小組，你的票數等於其他候選者都加起來的好幾倍！”
“我的粉絲？你是說那個衛東團嗎？”
季衛東隨口一問。
而柳素娥卻小小驚呼一聲：“哇，你連衛東團都知道，你自己平時也沒少關注這方麵吧？哼~還假裝若無其事說無聊~~”
季衛東搖了搖頭：“真沒關注過，如果不是那個楊豔紅的事情，我確實不知道衛東團是什麼……”
柳素娥依然是意外的表情：“那你就有點疏忽了，衛東團現在已經是網絡上不可忽視的粉絲團體，雖然沒有得到你本人的授權，平常的應援組織也比較鬆散，但一個個都忠誠得很。”
“啊？那我回去得好好研究了，這對於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季衛東收起了微笑，肅然回道。
雖然他借著網紅書記的人氣效應，成功帶動了砂糖橘罐頭的銷售，夯實了良田鄉脫貧的基礎，但要是網絡上的粉絲成了氣候，不加以約束，又或者取締掉，那就有可能在未來遭受到某些反噬。
畢竟，他是官員不是偶像！在網絡上有大量的粉絲，可不是什麼好事情來的。
“放心吧，我們衛東團的宗旨之一，就是不能給你季衛東添麻煩，哪怕是一點點的麻煩，也會儘量掐滅在繈褓之中。”
柳素娥有點得意的解釋道，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原來今晚的宵夜，是你這個粉絲出自私心而請的的？好啊，我晚點會在網上曝光你柳素娥！”
季衛東有點意外，但很快就調侃回去，讓柳素娥沒那麼尷尬。
“哼！我柳素娥坐得端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
柳素娥有點心虛的回道，但很快她就岔開了話題：“對了，這些天經過審訊，金樽這個賭博集團確實跟當初良田鄉的流動賭場是有著上下級關係……”
季衛東輕籲了一口氣：“看來市局，是要來真的了！”
“張明河恢複得不錯，後遺症的症狀在他的身上不明顯，他的思維很清晰，不過現在他的嘴還硬著，就等哪天他鬆口了就能順藤去摸瓜了……不過，其他方麵的進展倒是挺快的，現在口供跟舉證都形成了一定的交叉印證，金樽案，恐怕不用太久，就能告一段落了……”
柳素娥又低聲告訴了季衛東一件事。
“沒那麼容易，因為這裡麵的水，太深了！你平時也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雖然現在不像以前的那種環境了，但人警惕點終歸沒錯。”
季衛東淡淡回道，但話音裡麵帶著一絲肅然。
他知道柳素娥提及的這個告一段落是什麼意思：金樽後麵深挖的事情，應該是以介入的紀委監委為主，警方則轉為協作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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