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燈盞倒懸的刹那,整片漢水流域的月光都凝結成冰棱。
關羽右臂虯結的肌肉突然暴起青黑色經絡,虎口迸發的黑氣竟與青龍偃月刀柄上睜開的魔眼產生共鳴,刀鋒震顫著在江岸劃出三尺深的焦痕。
"父親!"關平手中青銅劍被腐蝕得隻剩半截,他踉蹌著撲到關羽身前,用肩膀頂住父親搖搖欲墜的身軀。
少年將軍的銀甲早已布滿蜂窩狀孔洞,鮮血順著護心鏡的裂紋滴落,卻在觸地瞬間化作扭曲的鬼臉。
周倉突然暴喝一聲,將丈八蛇矛深深插入凍土。
這個憨直的漢子竟用血肉之軀撐起方圓三丈的結界,粗布戰袍被幽冥漩渦撕扯得千瘡百孔,露出後背猙獰的麥城箭傷。"君侯快想轍!"他脖頸青筋暴起,聲如炸雷,"末將還能撐三炷香!"
關羽瞳孔中金光流轉,修仙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瘋狂刷新提示:【檢測到上古佛寶·八景宮燈殘片】。
他左手按住刀柄魔眼,掌心騰起的青焰與黑氣激烈絞殺,突然瞥見天蓬元帥的九齒釘耙正在雲層若隱若現。
"元帥何不現身一戰?"關羽聲震九霄,周身迸發的殺氣竟讓倒流的漢水為之停滯,"莫非堂堂天河統帥,也要學呂蒙那般鼠竊狗偷?"
雲端傳來天蓬的冷笑,釘耙尖端勾住月華織就的囚籠:"關雲長,本帥倒要看看,你這武聖之軀能否撐到燈油耗儘。"話音未落,十二道玄冰鎖鏈自漩渦中激射而出,卻在觸及周倉結界的刹那化作血色藤蔓——那分明是麥城雪夜纏住赤兔馬的絆馬索!
關平突然悶哼一聲,手中殘劍竟自主飛向燈盞。
少年死死攥住劍柄,虎口被割得鮮血淋漓也不鬆手:"這妖燈在吞噬我們的執念!"他額間浮現出與關羽相似的金紋,"父親小心,它要把我們困死在敗走麥城的心魔裡!"
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蜂鳴,關羽視野中的戰場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靈力脈絡。
他注意到燈盞底部"受命於天"的篆文正在吸收楊戩天目流出的金血,而幽冥漩渦深處隱約傳來建安二十四年冬的喊殺聲。
"二郎真君!"關羽突然揮刀斬向自己左臂,噴湧的精血在青龍刀上燃起熊熊道火,"借你三昧真火一用!"刀鋒劃過之處,時空裂縫中竟浮現出當年水淹七軍的滔天巨浪。
楊戩會意大笑,眉心天目射出的金光裹住道火。
三尖兩刃槍攪動月華囚籠,在凍結的時空中撕開一道裂隙:"好個關雲長!
竟想到用過往戰意衝撞現世困局!"槍尖月刃突然暴漲,將眾人腳下凍土化作赤壁火海的幻影。
太白金星的白玉拂塵忽然自動重組,三千銀絲纏住即將被漩渦吞噬的生靈魂魄。
老仙翁的道冠被罡風吹得歪斜,卻盯著燈盞底部放聲長笑:"紫微小兒!
你以為篡改玉帝敕令就能......"話未說完,他的身影突然虛化,化作金蟬脫殼之術消失在原地。
關羽心頭驟緊。
係統光幕突然彈出猩紅提示:【檢測到太白金星元神離體,方位:三十三重天兜率宮】。
他反手將青龍刀插入幽冥漩渦,刀柄魔眼迸發的黑氣竟與八景宮燈的佛光形成微妙平衡。
"平兒,取我青龍印!"關羽咬破舌尖,在虛空中畫出敕令血符,"周倉,布九宮八卦陣!"當血色符咒與當年過五關斬六將的刀意重合刹那,漢水兩岸突然響起建安二十四年的戰鼓聲。
天蓬元帥在雲頭皺起眉頭。
他發現釘耙勾住的月華囚籠正在滲入某種灼熱氣息——那分明是關羽在襄樊戰場磨礪出的武道意誌。
當第一縷裹挾著水淹七軍威勢的浪濤衝破時空裂縫時,整片凍土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不好!"天蓬慌忙祭出天河弱水符,卻見關羽的倒影在八景宮燈下突然凝實。
那個本該被困在麥城雪夜的影子,此刻竟握著赤壁之戰的火矢,朝燈盞底部"受命於天"的篆文射去。
三十三重天外,紫微大帝的冷笑震落幾顆星辰。
他手中殘缺的丹書鐵券突然迸發血光,映出兜率宮八卦爐旁某個白發身影的怒容。
三十三重天的罡風卷起兜率宮簷角的銅鈴,太白金星殘破的元神剛觸到八卦爐的紫金磚,就被丹爐迸濺的三昧火裹住。
老君拂塵輕揮,爐中竟飛出一枚蓮子,將太白金星潰散的魂魄儘數收攏。
"紫微小兒竟敢動八景宮燈?"老君鶴發倒豎,手中金剛琢撞得丹爐嗡嗡作響。
爐火映出他眼底跳動的怒意——那盞殘燈分明摻著當年他給玄都大法師煉製的九轉金丹灰燼。
人間戰場的月華囚籠突然裂開道金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