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卷著雪粒抽在臉上,像撒了把碎冰渣。
關羽背著關興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後頸那點溫熱的血已經結成薄痂,卻仍能清晰感覺到背上的少年在發燙——不是尋常高熱,是那種連骨髓都在灼燒的滾燙,隔著兩層冬衣都烙得他肩胛骨生疼。
“興兒?”他側頭輕喚,呼出的白霧裹著擔憂,“還撐得住?”
關興的臉埋在他頸窩,睫毛上凝著冰花,金印在眉心忽明忽暗,像盞將熄未熄的燈。
雲婆婆攥著他手腕探脈,枯瘦的手指突然抖了抖:“將軍,這脈象...像有兩股力量在撞。一股是武聖血脈在醒,另一股...像是寒鏡裡那東西在扯。”
關羽喉結動了動。
他記得冰室裡那麵寒鏡,鏡麵映出的初代守門人眼底有團幽火——不是普通修士的靈火,是能燒穿三魂七魄的業火。
關興剛才說“聽見門後的聲音”,此刻金印又與石碑符文重合,分明是寒鏡裡的封印被血脈之力震開了一道縫。
他從懷中摸出張鎮神符,符紙在風雪裡簌簌作響。
指尖沾了點唾沫化開符角,輕輕按在關興眉心。
符紙剛貼上,金印便“嗡”地亮了一瞬,鎮神符上的朱砂紋竟像活了般爬進皮膚,在少年額間織成張淡紅色的網。
“先壓著,到隱世村再想辦法。”關羽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鐵。
他能感覺到係統在識海震動,【檢測到宿主親屬血脈異常,是否消耗50點精神力開啟‘血脈溯源’?】他抿緊唇沒應——精神力現在得省著用,天隕閣的飛舟還在天上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撲下來。
陸無涯突然踉蹌一步,左肩的傷又滲出血,在雪地上洇開團暗紅花。
“雪勢不對。”他仰頭眯眼,“剛才還能看見日頭,這會子...像是有人拿黑布把天蒙了。”
話音未落,風突然拔高了調子。
原本隻是飄雪的天空炸開大片雪幕,能見度驟降到五步之外。
關羽的靴底陷進半尺厚的新雪,方向羅盤在掌心發燙——係統出品的法器按理說不會出錯,但此刻指針卻微微發顫,像是被什麼力量乾擾。
“有修士。”他突然停步,青龍刀在雪地上劃出道深痕。
關興在他背上動了動,金印又亮起來,這次連他都聽見了——極遠處有靈壓波動,像石子投進深潭,一圈圈蕩過來。
“敵襲!”關羽低喝,反手把關興塞進旁邊的雪坑。
雪坑是他方才用刀背拍出來的,剛好能容下少年蜷成團。
“雲婆婆,護著他。”他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關興,指尖在少年後頸點了下,封了他的啞穴——血脈躁動時出聲最易暴露。
陸無涯已經掏出把鏽劍,劍身上浮起青色紋路:“我引開左邊那撥,你對付中間領隊的。”他話音剛落,三團黑影便從風雪裡撞了出來,腰間掛的搜魂羅盤正“滴滴”作響,指針死死釘著雪坑方向。
“找的就是血鑰!”帶頭的黑衣修士咧嘴笑,臉上有道從眉骨到下頜的刀疤,“天隕閣說這小崽子身上有焚星鑰匙,老子今天就——”
話沒說完,刀疤修士突然覺得後頸一涼。
青龍刀的寒芒劈開風雪,精準削斷了他的喉管。
關羽像道影子般從他身側掠過,刀刃入肉時甚至沒帶起太大動靜——這是係統新悟的“隱殺”訣,消耗20點精神力換三息隱身,正好夠他繞到敵後。
剩下的修士慌了神。
有人要結陣,陸無涯的鏽劍已刺穿他的丹田;有人想喚飛舟,雲婆婆的雷引珠“劈啪”炸在腳邊,焦黑的雪地上騰起股青煙。
不過半柱香,七八個修士便倒了一地,雪被血染紅,像鋪了層碎珊瑚。
關羽蹲下身翻查刀疤修士的儲物袋。
最底下壓著張密令,字跡用隱墨寫的,他運起靈力一烤,八個血字赫然浮現:“血鑰已動,焚星即將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