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銅門扉上流淌成河時,關羽的靴底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他踉蹌半步,掌心按在冰涼的門柱上。
方才那股將他卷出虛空的力量像潮水退去,隻餘耳中嗡鳴未散——那是鏡像世界崩塌前,少年最後那句話的回響:"真正的守護,是守著你心裡那團怎麼都澆不滅的火。"
"你已勝出。"
清冽女聲自左側傳來。
關羽抬眼,見著個素白裙裾的女子立在門側,月輝漫過她肩頭,連發絲都鍍著銀邊。
她手中托著枚金色令牌,紋路如活物般遊走,正是方才在鏡像世界裡見過的"守門人權柄"。
他喉間泛起一絲腥甜,卻笑得平靜:"我從未爭過。"
女子指尖微顫,令牌表麵的金紋突然凝作鎖鏈狀:"此門連接三千世界命脈,舊神隕落前設下千年之約,勝者執掌秩序,敗者魂歸幽冥。
你斬斷因果線,破了鏡像裡的困局,自然是勝者。"她將令牌往前送了送,"接過它,你便是新神。"
關羽的目光落在令牌上。
那鎖鏈紋路讓他想起麥城破時,東吳士兵用鐵索套住赤兔馬的蹄子;想起重生那日,舊神殘念如毒蛇纏上他識海時,那些密密麻麻的因果線。
他忽然伸手,不是接令牌,而是按住自己心口——那裡曾被神念灼燒的位置,此刻跳動著溫熱的力量,是鬆濤裡士兵的目光,是關興奔來時甲胄上的夜露,是青龍刀鳴震落薄霜時,屬於"關羽"的軌跡。
"我斬斷因果,不是為了接過另一條鎖鏈。"他退後半步,靴跟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舊神要秩序,要眾生循規蹈矩;可我見過麥城的百姓舉著火把送我突圍,見過關興為救我硬接三箭,見過士兵們眼裡的光——他們要的從來不是被"守護",是自己選擇活的底氣。"
女子的瞳孔驟然收縮。
虛空裡傳來悶響,像有古鐘在幽冥淵底被撞響。
她身後的青銅門突然震顫,門楣上的古篆"守心者,得門"泛起血光:"你可知拒絕意味著什麼?
混沌會順著門縫滲進來,妖邪啃食人間,修士自相殘殺,當年舊神用百萬魂血才鎮住的劫數——"
"那便由我來守。"關羽打斷她。
他伸手按在青龍偃月刀的刀鐔上,龍紋在掌心發燙,"不是用這勞什子令牌鎖死規則,是用這把刀,用這雙手,用每一個願意站出來的人。
真正的守護不該是束縛,是讓眾生有資格說"我來"。"
話音未落,刀鋒出鞘三寸。
天地驟變。
幽冥淵方向傳來萬千靈魂的哀鳴,青銅門表麵的紋路如活物般扭曲,竟有黑霧從門縫裡滲出來。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其他競爭者被異象驚醒,正往這邊狂奔。
"攔住他們!"雲婆婆的聲音先到。
關羽眼角餘光瞥見那道雷紋裹身的身影,她抬手引下一道紫電,在前方劈出焦黑的溝壑。
陸無涯的青衫隨後掠至,枯瘦手掌虛按,地麵騰起石牆,將最前麵的修士擋了個踉蹌。
"老東西們瘋了?"人群裡傳來嗤笑。
風燼抱臂站在石牆後,黑鬥篷被風掀起一角,"那姓關的要拆舊神的台,你們倒幫著他?"
"他眼裡有光。"陸無涯回頭,皺紋裡沾著石屑,"當年我在昆侖山看老門主斬妖時,眼裡也是這樣的光。"
雲婆婆的雷鞭抽碎一塊飛石:"守了三百年門禁,老子早看夠了那些為搶令牌自相殘殺的蠢樣。
這小子要掀桌子?
好得很!"
人群忽然靜了一瞬。
最末尾的黑衣男子突然轉身,融入陰影裡消失不見。
風燼望著他的背影嗤笑:"膽小鬼。"卻也沒追,隻抱臂靠在石牆上,望著關羽的方向眯起眼,"瘋子......但也許,隻有瘋子才敢撕了舊神的劇本。"
關羽聽不到這些。
他能感覺到體內翻湧的力量——舊神殘念在經脈裡亂竄,像被捅了窩的馬蜂。
修仙係統的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高位意誌乾涉!
是否啟動終極防禦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