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被歸墟邊緣的詭異黑霧攪得更加粘稠。
那霧氣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蠕動著,所過之處,連月光都被吞噬殆儘,隻餘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三人穿行在盤根錯節的密林中,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腐葉上,發出輕微而壓抑的沙沙聲。
這裡的空氣不僅僅是潮濕,更帶著一種源自遠古的腐朽氣息,吸入肺中,仿佛連靈魂都要被侵染。
關羽感到自己的靈識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壓製,原本能輕易覆蓋方圓數裡的感知,此刻卻被壓縮到身周不足三丈,如同陷入了深海泥沼,舉步維艱。
“是‘歸墟之心’的引力場。”走在最前方的陸無涯突然停下腳步,聲音裡帶著一絲凝重。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古舊羅盤,羅盤通體由青銅鑄就,表麵刻滿了繁複而晦澀的符文。
此刻,羅盤中央那根纖細的指針正不受控製地瘋狂顫抖,像一隻受驚的鳥,始終無法指向一個確定的方位。
“這股力量會扭曲空間,擾亂五感。若非對陣法和星象有所涉獵的修仙者,一旦深入,恐怕連東南西北都辨不清,隻會在原地打轉,直至被黑霧同化。”
關興緊了緊手中的長槍,警惕地環顧四周。
那些扭曲的樹影在稀薄的視野裡張牙舞爪,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
關羽微微點頭,丹鳳眼微眯,銳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這層層黑霧。
他的注意力有一半在警戒,另一半,卻沉浸在懷中那枚冰冷的令牌上。
“漢中王親衛”,這六個字如烙印般刻在他的心頭。
自從在那個名為“係統”的虛空中得到它,一種莫名的牽引力便始終縈繞不去。
他能感覺到,這歸墟深處,有某種東西在呼應著這枚令牌,呼應著他靈魂深處的某個執念。
是大哥的線索,還是……另一個更為凶險的謎團?
他必須搞清楚。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細微的殺氣,如同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濃霧的偽裝。
它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關羽身經百戰的直覺卻在瞬間拉響了警報。
“有埋伏。”他低聲說道,聲音不大,卻讓空氣驟然繃緊。
陸無涯臉色一變,羅盤上的指針抖動得更加劇烈了。
關興則立刻橫槍在前,擺出了防禦的姿態。
“多少人?在哪個方向?”陸無涯急切地問。
他的陣法知識能幫他們導航,但在這種靈識被壓製的環境下,索敵之能幾乎被廢。
關羽沒有立刻回答。
他緩緩閉上雙眼,眉心處,一股常人無法察覺的精神波動開始彙聚。
他要動用“宿命共鳴”,這是他穿越而來獲得的最核心的能力之一,能夠觸碰和讀取與他有因果關聯之人的記憶片段。
然而,在這歸墟的引力場中,調動精神力比平時困難百倍。
精神力剛一探出,一股強烈的眩暈感便如潮水般湧來,腦中仿佛被無數根鋼針狠狠刺入。
關羽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但他沒有放棄,牙關緊咬,強行將那股精神力凝聚成線,朝著那縷殺氣消失的方向探去。
刹那間,混亂而破碎的畫麵湧入他的腦海。
……一片漆黑的背景中,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下令:“目標已入甕,按計劃行事,務必活捉那個姓陸的,另外兩人,格殺勿論!”……
……冰冷的刀鋒被仔細擦拭,刀身上倒映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瞳孔深處是對殺戮的麻木……
……“‘影獄’在此布防已有七日,連隻鳥都飛不進來,他們插翅難飛。”……
畫麵戛然而止,關羽猛地睜開眼睛,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寒芒。
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信息。
“影獄”的刺客,至少十人以上,埋伏在前方不到五十丈的一處隘口,專等他們踏入陷阱。
“陸先生,興兒,”關羽的聲音沉穩如山,“前方五十丈,左七右五,共十二名刺客。他們的目標是活捉陸先生,我與興兒,格殺勿論。”
“影獄?”陸無涯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們是九州最難纏的殺手組織,如同跗骨之蛆,沒想到竟也摻和進來了。”
關興年輕的臉上毫無懼色,反而燃起一絲戰意:“父親,孩兒願為先鋒!”
“不,”關羽搖了搖頭,目光掃過隘口兩側陡峭的山壁,“我們不衝進去。”
話音未落,前方林中突然響起一陣衣袂破風之聲。
十餘道黑影如鬼魅般從濃霧中射出,手中狹長的刺刀在黑暗中劃出死亡的弧線,刀光如電,交織成一張絕命之網,朝著三人當頭罩下!
他們的動作迅捷、無聲,配合得天衣無縫,顯然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殺戮機器。
“關興,掩護陸先生!”關羽暴喝一聲,聲如驚雷,震得周圍的黑霧都為之一蕩。
關興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擋在陸無涯身前,長槍一抖,舞出一片密不透風的槍影,將射向陸無涯的幾道刀光儘數擋下,發出“叮叮當當”一連串清脆的金屬交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