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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令一下,首日便強行收繳了京畿三百枚玉佩,悉數送入太廟的煉器熔爐。
然而,怪事發生了。
三昧真火催動到極致,爐身燒得通紅,爐內的玉佩卻無半分融化的跡象。
守爐的道士們接連三日做了同一個夢,夢中是無邊無際的雪原,千軍萬馬踏雪而來,鐵蹄無聲,殺氣衝天。
為首一人,青袍罩身,不披鎧甲,手撫長髯,隻對他們說了一句話:“此物不屬廟堂,屬萬家門楣。”
第四日清晨,驚恐萬狀的道士打開熔爐。
三百枚玉佩完好無損,靜靜躺在爐底,溫潤如初。
但在玉佩之下,爐底那塊雕刻著五爪金龍的厚重地磚,竟從中心裂開,一株寸許高的關脈幼苗破磚而出。
它的根係死死纏住龍紋,裂縫中緩緩滲出青金色的液體,宛如龍脈在流淌血淚。
國師聞訊大怒,提著一柄玄鐵法鋤衝入太廟,欲親手毀掉這株妖苗。
他運足真氣,猛地砸下,隻聽“哢嚓”一聲,堅逾精鋼的法鋤應聲而斷。
那幼苗非但無損,斷口處反而噴出一股濃霧,霧氣中清晰地浮現出麥城雪夜,英雄斷首的慘烈圖景。
與此同時,遠在深宮的皇帝,在夢中被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刀墜地聲驚醒,心臟狂跳,仿佛那刀就落在他枕邊。
如此巨響,連震三夜,令他夜不能寐,心神俱裂。
關羽那即將徹底歸於天地間的最後一縷殘魂,並未見證這一切。
他將自己最後的力量,化作無數縷細微的因果,悄無聲息地散入了人間百態之中。
西北邊鎮,一位守將正欲將數千降俘坑殺,偽造成沙場斬獲以冒領軍功。
當他高高舉起屠刀時,心口猛地一痛。
他府邸門楣上的那枚玉佩,竟在百裡之外自行爆裂,一枚碎片如利箭般穿透虛空,深深嵌入他的掌心。
劇痛之中,他眼前恍惚,仿佛看見了自己那早已戰死的兒子關平正怒目而視,對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父誌何在!”守將虎軀一震,手中的刀哐當落地。
他呆立半晌,隨即脫下戰甲,用繩索自縛雙手,向監軍請罪。
江南水鄉的書肆裡,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因偷書被店主當場擒獲。
店主本欲將其扭送報官,以儆效尤。
可當他抬頭怒斥時,卻看到少年家門楣上那枚本該發光的玉佩,此刻黯淡無光,蒙著一層死氣沉沉的灰。
店主心中的怒火莫名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歎息:“你家裡,就沒人教過你讀書識禮的道理嗎?”他最終沒有報官,反而將那本少年偷竊的《春秋》塞進他懷裡,沉聲道:“拿去看,讀懂了,再來還我。”
關興感知著這一切,心中豁然開朗。
他終於明白,父親最後的遺誌,並非是讓他成為一個庇護人間的神,高高在上,接受供奉。
他的道,至此方才圓滿。
他不必再去“護”著人間,因為人間已經學會了如何護住自己心中的那個“關”——那是規矩,是道義,是底線。
青金巨樹的年輪之中,那副關於未來的幻象——無頂的廟宇,破碎的帝冠——正悄然淡去,最終徹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那枚靜靜懸浮在虛空中的門楣玉佩。
忽然,玉佩光華流轉,其背麵,緩緩浮現出一行極細小的字。
那字跡非篆非隸,不屬於任何一個朝代,倒像是由千萬個不同的指紋疊加而成,帶著億萬生靈的溫度與意誌。
“你未飛升,我們抬你上了最高處。”
幾乎在同一瞬間,遙遠的天界,鎮守南天門的增長天王猛地睜開雙眼。
他聽到了清晰的龜裂之聲,抬頭望去,隻見那萬古不朽的南天門牌匾之上,竟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
牌匾上由初代天帝親筆書寫的“淩霄寶殿”四個鎏金大字,其“淩霄”二字正在緩緩褪色,光芒消散,仿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無形之力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兩個筆力更為蒼勁、更為樸拙的新字——
守心。
增長天王駭然失色,因為他清楚地感知到,寫下這兩個字的那隻手,並不在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任何一處。
那隻手,正在人間,正在萬家門楣之上,隨著每一個孩童、商賈、走卒、引車賣漿者不經意的一次輕輕觸碰,完成了對天道的最終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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