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九竅剜心刀_子夜異聞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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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九竅剜心刀(1 / 2)

光緒廿三年秋,菜市口。

天還沒亮透,青灰色的晨霧裹著刑場那股特有的、混著土腥和隱隱鐵鏽味的寒氣。監斬棚下,張鐵九抱著他那柄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鬼頭刀,閉目養神。周遭兵丁衙役的走動聲、遠處看客壓抑的興奮低語,都像隔著一層厚棉絮。唯獨懷裡這刀,隔著油布,竟透著一絲溫吞吞的暖意,沉甸甸地壓在他腿上,像揣著個活物。

“九爺,”刑房書辦老何佝僂著腰湊過來,聲音乾澀,遞過一張勾了朱砂的犯由牌,“今兒……是塊硬骨頭。康小辮兒,撚子裡的香主,淩遲,三千六百刀。上頭特意交代,得‘煞’出個樣子來。”

張鐵九眼皮都沒抬,隻伸出兩根粗糲的手指,夾過那薄薄的紙片。紙上墨跡淋漓,寫著“康永年”三個字,下麵一行小字:“謀逆大罪,剮”。他鼻腔裡哼出一股白氣,算是應了。硬骨頭?他張鐵九的刀下,就沒見過軟骨頭能熬過三刀的。隻是這淩遲的活計,費神,更費刀。刀鈍了,割不斷筋,剜不透骨,犯人嚎得驚天動地,看客罵得唾沫橫飛,連帶著他這京城第一劊子手“九閻王”的名頭,也跟著跌份兒。

辰時三刻,號炮三響。霧散了些,露出刑台暗沉沉的木頭本色,那木頭縫裡,不知滲進去多少層陳年血垢,黑紅發亮。囚車軲轆壓著石板路,吱嘎作響,停在刑台下。兩個膀大腰圓的衙役把犯人拖拽下來。

康小辮兒——康永年,瘦得像根曬乾的劈柴,頭發早被薅得七零八落,露著頭皮上青紫色的淤痕。一身破爛的囚衣,幾乎遮不住身上新疊舊的鞭痕烙印。他臉上倒沒什麼懼色,隻有一種被熬乾了的麻木,唯獨那雙眼睛,抬起來掃視黑壓壓的人群時,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幽幽的,死氣沉沉。可當他的目光掠過監斬棚,落在張鐵九和他懷裡那油布包上時,那死水般的眼底,驟然翻起一絲極細微、卻尖銳如針的怨毒!嘴角甚至扯動了一下,像是想擠出一個笑,卻隻牽動了乾裂的唇皮,滲出血絲。

張鐵九心頭莫名一刺。這眼神,他見過太多,將死之人的詛咒罷了。他站起身,嘩啦一聲抖開油布。暗啞的烏光一閃,那柄跟了他二十年的鬼頭刀露出了真容。刀身寬厚,刃口磨得雪亮,靠近護手吞口的刀麵上,不知是原本的鍛打紋路還是後來浸透的血漬,形成一片扭曲糾纏的暗紅雲紋。刀柄是烏木的,早已被汗血浸透,泛著一種油膩膩的黑亮。最紮眼的是刀鐔護手),黃銅打造,被摩挲得鋥亮,上麵陰刻著四個極小的篆字——“九竅剜心”。

這是師父“快刀劉”傳給他的時候就有的。師父說,這刀是前朝刑部大獄裡傳下來的老物件,專剮大奸大惡,煞氣重得很。刀名“九竅”,意指剮刑時刀鋒遊走,需避開九處致命關竅,讓犯人受夠時辰,活活疼死才算圓滿。張鐵九一直覺得這名字邪性,卻也沒敢改。

他提著刀,一步步踏上刑台。靴底踩在浸飽了血的木板上,發出一種粘膩的“咯吱”聲。劊子手副手早已將康永年剝去上衣,牢牢綁在十字形的木樁上。精瘦的胸膛肋骨分明,皮膚蠟黃,微微起伏。幾個盛著鹽水、止血藥粉的粗瓷大碗擺在一旁。

張鐵九走到康永年麵前,舉起鬼頭刀。刀身映著初升的日光,寒芒刺眼。他深吸一口氣,正要開腔喝那聲“煞威號子”,卻見康永年猛地抬起頭,那雙死水般的眼睛死死釘在他臉上,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聲,嘶啞地擠出幾個字:

“張……鐵九……你的刀……會說話……它渴了……要喝你的血!”

聲音不大,卻像冰錐子,瞬間紮透了刑場所有的嘈雜!前排幾個看熱鬨的閒漢聽得真切,脖子一縮,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張鐵九臉色一沉,心頭那股無名火“噌”地竄起。裝神弄鬼!他再不遲疑,運足中氣,炸雷般吼出:“奉旨行刑——!”吼聲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瞬間壓下了所有騷動。

話音未落,刀光已落!

第一刀,魚鱗剮!雪亮的刀尖精準地貼上康永年左胸乳頭下方,手腕一旋一挑,一片銅錢大小、薄如蟬翼的皮肉便飛了起來,帶著血珠,穩穩落在旁邊副手捧著的托盤裡。傷口處先是慘白,瞬間湧出細密的血珠。

“呃!”康永年渾身劇震,牙關緊咬,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額頭青筋暴起如蚯蚓。張鐵九麵無表情,刀鋒不停,第二刀、第三刀……刀光翻飛,快得隻見一片片銀亮的殘影。皮肉如同被精準剝落的魚鱗,一片片飛離身體。血,起初是細細地滲,很快便彙成小溪,順著蠟黃的皮膚、木樁,汩汩流下,染紅了刑台,滴落在下麵的塵土裡,洇開一小片一小片暗紅。

看客們起初的興奮尖叫漸漸低了,不少人臉色發白,捂著嘴,強忍著翻騰的胃。空氣裡彌漫開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混著汗味、尿騷味,令人作嘔。

張鐵九全神貫注,心無旁騖。每一刀落下,手腕的力道,切入的角度,剝離的厚薄,早已刻進骨頭裡。刀鋒過處,皮肉分離的“嗤嗤”聲,骨頭被刀尖刮蹭到的細微“咯咯”聲,犯人越來越微弱、卻越來越淒厲的斷續嘶嚎,以及台下壓抑的抽氣聲,構成一曲他聽了二十年的、地獄般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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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剮到左肋第三排,刀鋒斜斜切入,準備剔下一片肋間薄肉時,異變陡生!

懷裡的鬼頭刀,那沉重的刀柄,竟猛地一顫!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滑膩的觸感,順著握刀的手掌,蛇一樣瞬間竄上手臂!張鐵九手腕一抖,那原本精準無比的刀尖,竟微微偏了半寸!

“噗嗤!”

刀尖沒有挑飛皮肉,而是深深刺入了肋骨間的縫隙!一股比尋常濃烈數倍、近乎滾燙的鮮血,“滋”地一聲飆射出來,有幾滴甚至濺到了張鐵九的手背上!

“啊——!”康永年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像離水的魚般瘋狂彈動,綁縛的繩索深深勒進皮肉!

張鐵九心頭巨震!失手?他張鐵九剮人,從未失過手!他猛地抽刀,帶出一溜血花。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那幾點濺上的血珠,竟像活物般,飛快地滲入了皮膚,隻留下幾個淡紅的點,轉瞬即逝!而就在剛才刀尖刺入的瞬間,他仿佛聽到一個極其細微、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緊貼著自己的耳根響起:

“肉……老……筋韌……難剔……”

聲音嘶啞模糊,帶著一種貪婪的抱怨,分明是從他懷裡的刀身上傳出來的!

張鐵九的瞳孔驟然縮緊!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手中的鬼頭刀。刀身上,康永年滾燙的血正順著那詭異的暗紅雲紋流淌,那些扭曲糾纏的紋路,在鮮血的浸潤下,竟仿佛活了過來,微微地蠕動、扭曲著!刀鐔上那“九竅剜心”四個小字,吸飽了血,透出一種妖異的暗紅光澤!

“九爺!九爺!”副手焦急的低喚將他從瞬間的失神中拉回。台下也起了騷動,監斬官不滿的目光刀子般射來。

張鐵九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和那股冰冷的惡心感,咬緊牙關,腮幫子繃出兩道鐵硬的棱。幻覺!定是這血腥氣衝的,加上這逆賊臨死的詛咒亂了心神!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凝神,再次舉刀。

可接下來的每一刀,都變得異常艱難。那刀柄上傳來的冰冷滑膩感,如同附骨之疽,揮之不去。每一次刀鋒切入皮肉,那砂紙摩擦般的低語便如影隨形:

“這處……嫩……好下刀……”

“心尖肉……最香……留著……”

“骨頭……硌著牙……”

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仿佛有個看不見的、嗜血的怪物,正緊貼著他的手臂,貪婪地指點著、評價著砧板上的血肉!更可怕的是,張鐵九感到自己握刀的手,似乎不再完全受自己控製。刀鋒落點,總會被一股細微卻執拗的力量牽引著,避開某些看似堅韌難剔的部位,而精準地滑向那些能飆出更多鮮血、或者更靠近要害的柔軟之處!仿佛這刀……有了自己的意誌!

康永年的慘嚎早已微弱下去,隻剩下喉嚨裡“嗬嗬”的倒氣聲,身體間歇性地抽搐。他圓睜著那雙早已失去焦點的眼睛,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卻一直掛著那抹詭異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張鐵九每一次被那無形的力量牽引下刀,康永年抽搐的身體都會隨之劇烈一震,仿佛在無聲地印證那刀中邪靈的指引。

三千六百年,如同三千六百年般漫長。當最後一刀落下,剜出那顆早已停止跳動、卻仍被要求“示眾”的心臟時,張鐵九的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握刀的手微微顫抖,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不是身體的累,而是靈魂深處被什麼東西舔舐過的、空蕩蕩的惡心和寒冷。

副手上前,用鐵鉤挑起那顆人心,高高舉起示眾。台下爆發出最後一陣夾雜著恐懼和病態滿足的喧嘩。早有準備的人,拿著饅頭、燒餅,拚命往前擠,想蘸那“治癆病”的人血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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