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魙_子夜異聞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65章 魙(1 / 2)

民國初年,北方有個叫柳河鎮的地方。鎮子不大,攏共百十來戶人家,依山傍水,本該是處安生之地,卻因連年戰亂,鎮上的人逃的逃,散的散,剩下些老弱婦孺守著祖業,日子過得頗為蕭條。

鎮東頭住著個年輕人,名叫陳文啟,二十出頭年紀,是個念過幾年新式學堂的後生。因時局動蕩,學業中斷,隻好回到鎮上,平日裡替人寫寫書信、抄抄文書,換些嚼穀,勉強糊口。他父母早亡,留下一處小院,他獨居於此,閒暇時便讀些雜書,尤其喜歡搜羅些奇聞異事、鄉野傳說。

這年盛夏,天氣格外炎熱。一連半月,天上沒掉一個雨點兒,日頭毒得能把地皮烤裂。鎮子外的柳河平日水流湍急,如今也隻剩下涓涓細流,露出大片龜裂的河床。

這日黃昏,陳文啟搬了張竹椅,坐在院中那棵老槐樹下乘涼。手裡搖著蒲扇,心裡卻煩躁得緊。忽然,聽得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文啟!文啟哥!快開門!”

陳文啟聽出是鄰居家小子二狗的聲音,忙起身開了門。隻見二狗滿頭大汗,神色慌張,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文啟哥,不好了!河、河裡出怪事了!”

“慢慢說,什麼怪事?”陳文啟讓他進門,遞過一碗涼茶。

二狗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抹了把嘴,眼睛瞪得溜圓:“河、河水乾了的地方,露出個洞!黑黝黝的,深不見底!剛才我和鐵柱在那邊耍,看見裡頭、裡頭有東西在動!”

陳文啟隻當是小孩子家眼花,或是見了水蛇之類的東西,不以為意,笑道:“許是水蛇或是鯰魚罷,這天旱的,河底有些東西也不稀奇。”

“不是!不是活物!”二狗急得直跺腳,“是、是像人影一樣的東西,飄來飄去的!鐵柱拿石頭丟它,它、它一下就散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聚攏來!嚇死人了!鐵柱都嚇哭了,跑回家找他娘去了!”

陳文啟見二狗說得有鼻子有眼,不似完全編造,心裡也有些好奇。他素來對這些奇聞異事感興趣,當下便道:“走,帶我去瞧瞧。”

二人來到河邊時,夕陽已將西天染得一片血紅。乾涸的河床上,果然露出一個直徑約三尺的洞口,幽深漆黑,站在旁邊都能感到一股子陰冷之氣往外冒,與周遭的燥熱形成鮮明對比。

幾個膽大的半大孩子遠遠站著,指指點點,卻不敢靠近。見陳文啟來了,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文啟哥,裡頭真有鬼影子!”“還會叫呢,嗚嗚的,像風吹過破窗戶紙!”“我爹說是旱魃作怪!”

陳文啟讓孩子們退後些,自己壯著膽子走近那洞口。他彎腰朝裡望去,隻覺得一股寒意撲麵而來,洞裡黑得徹底,什麼也看不清,但隱約似乎真有某種細微的、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傳來。

他撿起一塊土坷垃,扔了進去。等了半晌,竟沒聽到落地的聲響。

這洞竟如此之深?

正當他疑惑時,洞內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驚動了。一團模糊的、人形的灰影緩緩飄浮上來,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它沒有五官,沒有清晰的輪廓,就像一團凝聚的煙霧,卻分明有著人的形態,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死寂與悲涼。

陳文啟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東西,不由得連退幾步。

那灰影在洞口附近盤旋了幾圈,似乎畏懼夕照的餘暉,又緩緩沉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了。

孩子們發一聲喊,嚇得四散奔逃。連二狗也拽著陳文啟的衣袖:“文啟哥,快走吧!太嚇人了!”

陳文啟心中雖有驚懼,但更多卻是強烈的好奇。他回到鎮上,徑直去找鎮上最年長的喬三爺。

喬三爺已年過八旬,是鎮上最有學問的人,早年中過秀才,家裡藏了不少古籍。他聽陳文啟描述了所見之物,花白的眉毛緊緊皺起,沉吟良久。

“三爺,您見識廣,可知那究竟是什麼東西?”陳文啟急切地問道。

喬三爺緩緩吐出四個字:“哪怕是…‘魙’。”

“魙?”陳文啟從未聽過這個字。

喬三爺示意陳文啟扶他到書櫃前,取下一本紙張泛黃、線裝的古籍。翻到某一頁,指給陳文啟看。那書頁上畫著一些奇形怪狀的異物圖樣,旁邊配有文字。其中一頁畫著一個模糊的人形陰影,旁邊的注解寫著:“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魙者,冥中之冥,鬼中之鬼,至陰至晦,常聚於幽邃絕陰之地。”

陳文啟看得心頭一震:“鬼死之後……還會變成另一種東西?”

喬三爺麵色凝重地點點頭:“據古老傳言是如此。但這‘魙’比鬼更罕見,也更……不祥。尋常人極難見到。古籍記載,大災大難、戰亂頻仍、死人無數之地,怨氣積聚,或有鬼魂不得超生,久而湮滅,化為魙物。這東西已非魂靈,算是一種‘存在的殘渣’,沒有神智,隻有無儘的悲苦和死寂,所至之處,生機消退……”老人歎了口氣,“若真是魙現世,隻怕……非吉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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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鎮上的保長帶著幾個人急匆匆地找來:“三爺,文啟,你們都在正好!出怪事了!王老七家的小孫子,傍晚從河邊回來後,就發起高燒,胡言亂語,渾身冰冷!李大夫看了都束手無策!緊接著,好幾家的小孩都出現了類似症狀!”

陳文啟與喬三爺對視一眼,心中俱是一沉。

接下來的幾天,柳河鎮被一種莫名的恐慌籠罩。不止是孩子,一些體弱的大人也開始病倒,症狀皆是突發寒熱,囈語不斷,身上彌漫著一股難以驅散的陰冷之氣。郎中的藥石效果甚微。

而那河床上的怪洞,似乎在緩慢地擴大,從中溢出的寒氣更甚。即使在正午烈日下,靠近洞口仍覺如墜冰窟。夜裡,洞中傳來的嗚咽聲愈發清晰,甚至有人聲稱看到不止一個灰影在洞口徘徊,想要飄出來,卻又被某種無形的界限阻擋。

鎮上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有人說這是旱魃引來的災殃,需做法事祈雨;有人則認為那是戰亂中死去的孤魂野鬼作祟,要請道士超度。

保長組織了幾次壯勞力,試圖用土石將那洞口填埋。可怪就怪在,無論填進去多少泥土沙石,第二天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洞口依舊幽深地張著,仿佛能吞噬一切。

幾個膽大的後生,腰間係了麻繩,打著火把想下去一探究竟。可剛下去不到一丈,火把便無故熄滅,人也凍得嘴唇發紫,渾身打顫,連拉上來後都大病一場,口中隻喃喃“冷……好多……好多影子……”

事情越傳越邪乎。鎮上幾個大戶開始收拾細軟,準備舉家暫時遷往彆處避禍。

陳文啟卻對此事念念不忘,整日泡在喬三爺的書房裡,翻閱那些古籍殘卷,試圖找到更多關於“魙”的記載和應對之法。他隱約覺得,簡單的填埋或逃避恐怕解決不了問題。

他從一本殘破的《幽冥雜錄》中查到一段模糊的記載:“魙,乃寂滅之餘,畏陽炎,尤畏至陽之血、赤誠之聲、以及生生不息之木精。”但具體如何驅除,卻沒有詳說。

這天夜裡,陳文啟正對著一盞油燈苦讀,忽聽窗外傳來輕微的叩擊聲。

他心中一凜,這深更半夜,會是誰?

推開窗,窗外月色如水,卻不見人影。正當他以為聽錯了時,眼角的餘光瞥見院牆角落的陰影裡,似乎站著一個人。

那身影模糊不清,仿佛融在夜色裡,靜靜地“看”著他。

陳文啟頭皮發麻,強作鎮定問道:“誰在那裡?”

那影子沒有回答,也沒有動彈。

陳文啟拿起桌上的油燈,慢慢走近些。借著搖曳的燈光,他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而是一個淡薄的、人形的灰色輪廓,沒有麵目,仿佛由煙霧凝聚而成,正與他那日在河洞邊所見一般無二!

它竟然離開了河洞,來到了鎮上,還找到了他的家!

陳文啟嚇得差點扔了油燈,連連後退。那灰影並未追擊,隻是靜靜地立在陰影中。出乎意料地,陳文啟並未感受到明顯的惡意,反而從那模糊的身影中,捕捉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戚與焦急的情緒。

它似乎想傳達什麼?

陳文啟穩住心神,發現那灰影抬起一隻模糊的“手臂”,指向某個方向——正是柳河的方向。接著,它又反複做出一種“掩埋”和“挖掘”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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