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山間的霧像被誰輕輕抖開的紗簾，一層又一層地籠在林間。
鳥鳴尚未徹底蘇醒，隻有偶爾一兩聲試探性的啁啾，像怕驚擾了仍在熟睡的旅人。
鳴人率先醒來了，他打了個無聲的哈欠，動作輕得像怕驚動空氣。
轉頭看見佐助——那家夥把半邊臉埋進柔軟的被子裡，睫毛上還沾著細小的水珠，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佐助難道昨晚哭了？鳴人心裡不禁思考著。
他睡得極沉，連平日緊鎖的眉心都鬆開了，像把刀終於入了鞘。
鳴人忽然想起，佐助其實查克拉沒有那麼多，昨天的消耗對於佐助來說確實有點過載了。
那副總是挺直的背脊，此刻彎成疲憊的弧度，像一張拉滿的弓終於肯放鬆。
鳴人給佐助準備早飯，讓佐助吃一頓美味的早飯。
漩渦鳴人係著印有螺旋紋的靛藍色圍裙，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的指尖在蔬菜與刀具間翻飛，刀刃掠過蘿卜時發出清脆的“嗒嗒”聲，仿佛在無意識間施展著某種無聲的忍術。
案板上的胡蘿卜被切成薄如蟬翼的細絲，每一縷都均勻剔透，在晨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暈。
這是他練習了數百次的刀工，隻為讓佐助吃到最爽口的口感。
並排擺著兩個砂鍋，一鍋是佐助鐘愛的味噌拉麵，另一鍋則是鳴人特製的山藥蔬菜粥。
他記得佐助胃不好，便用昆布、乾貝與慢熬了三個小時的高湯打底。
湯底在咕嘟咕嘟的沸騰中逐漸染上琥珀色，濃鬱的鮮味裹著山藥的綿軟，在晨起的寂靜裡悄然彌散。
鳴人輕輕掀開鍋蓋，蒸汽攜著暖意撲上他的麵頰，他忍不住用指尖觸碰了一下，確認溫度不會燙到佐助才放心。
轉身時，他瞥見影分身買來的一根黃瓜。
忽然想起佐助曾說“討厭蔬菜太生的口感”。
於是將其切成細絲後，用熱水快速焯過，保留了脆爽又不失溫潤的口感，連這點微小的偏好都被他刻在了心裡。
案板另一角，三文魚在竹刀下綻開如花瓣。
鳴人刻意將魚片切得比平時更薄些，這樣入口即化的口感會更貼合佐助的喜好。
他指尖一轉，將緋紅的鯛魚片擺成扇狀，橙黃的甜蝦蜷曲如新月，深海藍的三文魚點綴其間。
冰鎮瓷盤上綴著檸檬薄片與翠綠山葵，色塊碰撞間仿佛能聽見清晨的歡愉節拍。
他俯身時，一縷金發從耳後滑落，垂在刺身盤邊緣，他卻渾然不覺，隻顧著調整每一片魚肉的位置，讓擺盤看起來更完美。
餐桌上，兩份早餐如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陳列。
鳴人的碗樸素些，白瓷碗中麵條卷曲如漩渦，浮著紮實的叉燒與溏心蛋，蛋黃恰好凝固成六分熟的流黃。
這是他反複試驗過的時間，多一秒會過熟，少一秒則太稀。
佐助的那份則更顯精致——拉麵湯上浮著鳴人親手熬製的金黃的油蔥酥。
每一粒都炸得酥脆卻不焦黑，叉燒片被刻意切成櫻花形狀，邊緣微微卷起，仿佛下一秒就要隨風飄散。
鳴人甚至為怕燙手的佐助準備了加厚的木托，木紋上隱約可見他親手刻的“佐”字。
連筷子都換成了佐助喜歡的竹節紋款式，末端還纏著防止滑落的細繩。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時，鳴人正將最後一碟醃漬梅子輕輕放在桌邊。
他的動作忽然頓住，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佐助昨天給自己刻下的星紋，聽著佐助的腳與地麵摩擦的細碎聲響。
那是佐助獨有的節奏，輕緩中帶些慵懶，像冬日初融的溪流。
他屏住呼吸，連砂鍋裡咕嘟聲都似乎變得輕柔，直到那雙熟悉的腳踏入視線。
佐助一覺醒來發現鳴人已經不在身邊，還以為他偷偷去乾什麼事情了。
但是佐助又想了想，現在的鳴人不會這麼乾的。
佐助猜測鳴人多半是又去準備早飯了。
佐助揉著眼睛走到了鳴人的附近，睡意朦朧的瞳孔在觸及餐桌的瞬間睜大。
晨光從他身後傾瀉而入，為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柔光。
“你……今天起得真早。”
佐助的聲音帶著未褪的沙啞，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碗托上凹凸的漩渦紋路。
鳴人輕笑，耳尖微微泛紅。
“習慣了嘛。快嘗嘗，今天的溏心蛋我多計時了三秒，應該正好。”
他的目光落在佐助微蹙的眉間，那是對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多年來早已爛熟於心。
佐助舀起一勺味噌湯，暖意從舌尖蔓延至胃部。
湯底醇厚卻不膩，昆布的鮮、乾貝的甜與山藥的柔在口腔中交織，仿佛將整個清晨的溫柔都化在了這一勺裡。
他夾起櫻花狀的叉燒，肉質酥軟，入口即化，連咀嚼都變得輕盈。
忽然，他注意到碗底藏著一片雕刻成螺旋形的蘿卜花，薄如蟬翼的雕工讓他想起多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會被大家孤立的小鬼。
蒸汽氤氳中，鳴人的身影在朦朧中顯得格外溫柔，他正用筷子挑起自己的麵條吹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