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慘叫聲刺破耳膜,王成肥碩的身子跪下來,手掌被裴直硬生生掰彎,形成一道觸目驚心的弧度。
“畜生!你給老子放手!”
“啊!我的手,娘!我的手要斷了!”
王翠娥聽見兒子的慘叫聲,心疼得不行,立刻衝上來用指甲撓裴直的臉。
“你敢打我兒子,你不想活了你!”
裴直抬手推開她,王翠娥一屁股摔到地上,捂著被撞疼的腰肢慘叫連天。
“不得了了,救命啊....”
“要殺人了.....”
王成疼得麵容扭曲,臉頰的軟肉擠得快要爆炸,苟延殘喘地哀嚎著。
“疼疼疼疼疼。”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手要被死瘋子掰斷的時候,裴直終於放開他。
“票呢?”
裴直又問,耐心已經被耗儘。
王成跪在地上,手指上傳來的鑽心疼痛令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娘...快..快把票給他!”
王翠娥哪裡還敢私藏,死窮鬼這架勢,是要把她和王成活活打死啊。
她哆哆嗦嗦地鬆開手,幾張票被捏得皺巴巴的,還沾著冷汗。
裴直奪回票,臉色凶煞,砰地一聲將門砸得震天響。
身後,傳來王翠娥驚慌的罵聲。
“沒本事脾氣還大,和你那個短命爹一模一樣!”
王翠娥隻想出口惡氣,怎料下一刻,裴直去而複返。
王成渾身哆嗦,迅速躲到王翠娥身後。
王翠娥頭皮發麻,顫聲問:“你還想乾嘛?”
裴直拿起角落裡的掃把出去了。
房間被王翠娥弄得很亂,還摔碎了許多不值錢的東西,好在票搶回來了。
裴直緊緊攥著糧票,渾身怒意才漸漸消下。
他洗完澡躺到床上,赤裸的上身冒出水分被蒸發的熱氣。
常年勞作腰線處於緊繃狀態,塊狀分明的腹肌漸漸隱入寬鬆的褲子裡。
皺巴巴的糧票就放在床邊。
裴直盯著頭頂不斷晃動的老舊燈泡,有些出神。
他揍了王翠娥的命根子王成,明日村裡頭指不定怎麼說他。
不孝順,情緒化。
幾乎可以窺見這些難聽的字眼。
裴直在村裡的名聲壞透了,和流浪野狗沒有兩樣,村上那些人看到他,甚至會嫌惡地繞路走。
隻有初來乍到的大隊長趙啟銘和他說過兩句話。
對於自己的名聲,裴直沒什麼所謂。
可腦子裡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一張漂亮嬌貴的臉。
趙啟銘之前隨口吐槽的時候跟他說,大隊裡有個特彆漂亮的姑娘,身段苗條,出身又好,來鄉下支教純屬覺得好玩,來解悶的。
那時裴直聽到完全沒有想法,他甚至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生活。
吃著國外進口的零食糕點,不用乾活,買不完的衣服和鞋。
兩個人有著天壤之彆,中間橫亙著無法跨越的河流。
一個是受儘寵愛長大的乖乖女,一個是貧窮落後沒讀過書的廢物。
他也沒妄想過能和人接觸,怕自己露怯。
卻沒想到食堂外,她居然會叫住自己,主動給自己糖吃。
一顆包裝精致的糖。
裴直見都沒見過,更彆說吃。
他唯一吃過的,便是小時候趕集,他爹從鎮上買回來的便宜水果糖。
很甜很膩,很難吃。
儘管很廉價,卻已經是裴直童年最珍貴的東西。
裴直仰躺在床上,喉結上下滾動著,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抓心撓肺的饑餓感頓時湧了上來。
他捂緊腹部,疼得唇色泛白。
每天工作量過大,體力幾乎全部被消耗乾淨。
食堂裡的殘羹冷炙填不飽肚子,也沒有油水,沒有營養。
裴直每天都在挨餓,很少吃飽。
她若是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會立刻離得遠遠的吧?
更彆說給他吃糖,和他說話。
她會像知道自己身世的其他人一樣,在背後鄙夷他,辱罵他。
裴直近乎惡意地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