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玉兒，我問你。”風語忽然開口。
“村口那個開小賣部的張老三，他家那個長得……嗯，挺壯實的胖丫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今天下午我從鎮上回來，路過他家那個小賣部的時候，那張老三黑著一張臉，氣衝衝地把我給攔了下來，跟我告狀！說你小子欺負他家的寶貝姑娘了！還說要找我討個說法！”
“啊？？”秦玉聞言，直接愣在了當場，眨巴眨巴眼睛，臉上寫滿了莫名其妙和十足的無辜，“張……張胖丫？我欺負她？什麼時候的事？沒有啊！”
“喲？還有這事？”旁邊正準備解下圍裙的風楊立刻來了精神，動作一頓，乾脆抱臂靠在了廚房的門框上，臉上露出那種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玩味笑容，還故意挑了挑眉毛，打趣道，“可以啊玉兒，本事見長啊？這還沒去京都呢，剛考上大學，就開始學會調戲人家小姑娘了？”
“二爺爺！您可彆跟著瞎起哄了！您說什麼呢！”秦玉頓時急了，一張俊臉漲得通紅，連連擺手，急赤白臉地為自己辯解起來，“我冤枉！我比那竇娥還要冤枉啊！”
他急急忙忙地解釋事情的經過：
“就是前天下午！我正好從後山采了點新鮮的草藥回來，剛走到村口那棵大榕樹底下，就突然聽到後麵傳來一聲女孩子的‘哎喲’尖叫！”
“我嚇了一跳，趕緊一回頭，才發現是張胖丫！她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走路不看路，一腳踩空，把腳脖子給崴了，疼得眼淚汪汪，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一個勁兒地直哭呢！”
“我看著她哭得怪可憐的，就好心過去扶了她一把嘛！看她疼得呲牙咧嘴實在走不了路，就想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順路就把她一路攙扶著送回了她家門口！”
“就送到門口！我發誓！絕對沒有踏進她家院門半步！”
風語目光銳利，如同鷹隼一般上下審視著他，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就隻是這樣？沒有發生彆的什麼事情了？”
“真的沒有！絕對沒有！”秦玉趕緊舉起三根手指，就差指天發誓以證清白了，“大爺爺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去問她家隔壁那個王老二家的閨女，叫小翠的那個！她當時也在場！看得清清楚楚！”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秦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佐證，眼睛猛地一亮，拍了一下大腿，“當時那個小翠手裡提著一網兜紅彤彤的大蘋果，也不知道是那網兜不結實還是怎麼回事，走到半路上，那袋子底突然就破掉了！嘩啦啦！一兜子蘋果滾得滿地都是！”
“我看她一個小姑娘家，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撿不過來，怪著急的，就發揚雷鋒精神，順手幫她撿了十幾個！她為了感謝我，還非要從裡麵挑了兩個最大最紅的塞給我！喏！就是這兩個！一直放在那桌子上還沒來得及吃呢！上麵還有摔出來的印子呢，不信您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屋角的方桌邊，拿起那兩個確實帶著幾道明顯擦痕、看起來飽經滄桑的大蘋果，雙手捧著，一路小跑著遞到風語麵前，臉上寫滿了認真、坦蕩、以及“我真的是個樂於助人的好少年”的無辜表情。
風語：“……”
風楊：“……”
兩位活了兩個多世紀、見多識廣的老人，再次極其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那布滿皺紋的眼角眉梢，看到了一絲如出一轍的、深深的無奈和……難以言喻的頭疼。
風語接過那兩個“罪證”蘋果，隨手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抬起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重重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唉……這孩子……”
風楊也跟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上前，臉上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表情，伸出手指，習慣性地輕輕刮了一下秦玉的鼻子，語氣裡帶著幾分調侃，又帶著幾分真實的擔憂。
“你這天生招蜂引蝶的該死體質，也不知道究竟是隨了誰。”
“再這麼下去，”風語看著自家這個長得過分俊俏惹眼、性格又有點“熱心腸”過頭、走到哪裡都能惹出點風波來的寶貝孫子，是真的有些憂心忡忡了，他再次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安安穩穩的青柳村，我們怕是…怕是真的快要待不下去了。”
“啊？”秦玉依舊是一臉的茫然不解，完全沒明白兩位爺爺這突如其來的擔憂究竟從何而來，“為什麼啊？跟…跟我有什麼關係？”
“還能因為什麼？”風楊沒好氣地伸手，在他那顆榆木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還不是因為你小子這張臉！還有你這到處留情、爛好人一個的性子！”
“你這該死的桃花運旺得，都快要泛濫成災了！今天幫這個崴腳的，明天扶那個摔跤的，後天再來個被小流氓欺負找你主持公道的……哪天真給你闖出個天大的、收不了場的禍事來，我看我和你大爺爺這兩把老骨頭，還護不護得住你這個惹禍精！”
“行啦行啦！彆在這裡胡說八道，嚇唬孩子了！”風語有些頭疼地擺了擺手，打斷了風楊那越來越離譜的調侃，“飯菜都要徹底涼透了！趕緊都給我過來！洗手！吃飯！”
“好嘞！吃飯吃飯！”秦玉如蒙大赦，立刻歡快地應了一聲，一溜煙地跑去院子裡的老式水井邊，叮叮當當地打水洗手去了。
很快，簡單的三菜一湯便被端上了桌。雖然都是些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菜式——清炒時蔬，麻婆豆腐，紅燒排骨，再加上一大碗清淡解暑的冬瓜排骨湯，但在風楊這位“退休大廚”的精心烹飪下，依舊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祖孫三人圍坐在那張早已被歲月磨平了棱角、桌麵甚至有些坑窪不平的舊方桌旁，就著窗外透進來的最後一抹溫柔的夕陽餘暉，開始享用這頓簡單而溫馨的晚餐。
氣氛寧靜祥和，充滿了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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