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內，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傍晚的微風，從破損的窗戶和牆壁窟窿裡嗚嗚咽咽地灌進來，卷起地上的塵埃、鐵屑和....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楚雲飛靠著冰冷的鐵柱，慢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他看著那個緩緩朝自己走來的青年背影，夕陽的餘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背影....似乎很是熟悉....
可任憑他如何努力回想，也想不起究竟在何時何地見過。
“沒事吧？”秦玉走到楚雲飛身旁，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五帝錢，放進了兜裡。
他抬起頭，看向楚雲飛，聲音恢複了之前的溫和，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楚雲飛這才注意到，對方白皙的手指關節處，有些發紅，還蹭上了一片暗紅色的鐵鏽，也不知是剛才打鬥時擦傷了，還是僅僅沾染了汙漬。
他剛想開口說聲“謝謝”....
秦玉卻忽然伸出手，不由分說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掌心乾燥而溫熱，帶著粗糙的薄繭，輕輕擦過他脈搏跳動處的皮膚。
楚雲飛如同被燙到一般，渾身一僵！
他驚愕地感覺到，對方指尖的溫度....高得有些嚇人！像一塊被爐火焐熱了的暖玉，正源源不斷地將熱量傳遞到他冰冷的皮膚上！
這種感覺....熟悉又陌生....
“你....認識我？”楚雲飛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身體向後微撤。
對方卻順勢扣住了他的手肘，力道不大，卻讓他無法掙脫。
“何止是認識....”秦玉心頭暗道，昨晚不僅認識了，還抱了，還親了....
當然，這話打死他也不敢說出口。
他臉上露齒一笑，笑容燦爛，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陽光氣息：“鼎鼎大名的楚家三少爺，京北大學的新晉男神，誰不認識？”
說話間，他已經順勢將楚雲飛的一條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則極其自然地、熟稔地環過對方的後腰，提供支撐。
掌心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清晰地感受到身側之人緊致的腰線，以及....那略顯硌手的、突出的脊椎骨的輪廓。
入手，依舊是一片冰涼。
楚雲飛整個身體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過分親密的接觸而徹底繃緊了！
除了幾位至親，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碰他！
他眉頭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慍怒，剛要開口嗬斥，讓對方放手——
後頸處，卻忽然拂過一陣溫熱的、帶著淡淡薄荷清香的呼吸。
是秦玉的呼吸。
他似乎正微微低下頭，鼻尖無意間掠過了楚雲飛耳畔柔軟的墨色發絲。
然後，楚雲飛聽到了一聲極輕的、仿佛喟歎般的、帶著某種迷醉意味的低語：
“真好聞....”
這三個字，如同羽毛般輕輕搔刮著楚雲飛的耳膜，讓他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的怒火還沒來得及爆發，那曖昧的尾音，就被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和突然炸響的踹門聲，徹底絞碎！
“操！！你他媽的！在對老子三哥乾什麼？！”
“砰——！！”
廠房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鏽蝕鐵門，被人用蠻力一腳踹開！
沉重的門板轟然砸在內側的牆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