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月已經逐漸西垂,離卿依舊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懷中的人。
九條火紅的狐狸尾巴在身後晃晃悠悠,時不時有一兩條搭在宴清身上,鬆鬆垮垮的圈著他的腰。
離卿懷疑是有什麼東西在做局。
一年前他不知道和誰打了一架亦或者是什麼,他醒來後不僅身受重傷,妖力流失大半,還失去了部分記憶。
誠然,他作為一個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自然不可能什麼事都記得,有時候窩在洞裡睡一覺醒來就會忘記許多東西,依他的經驗來看,能忘記的大抵也不會是什麼重要東西,他就十分理所應當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忘了就忘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自然會有新的東西來填補他的狐生。
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的心上卻像是破了個大洞,補不上,也愈合不了,又時不時的疼上那麼一下來彰顯存在感。
在醒來的第五個月,離卿終於在日複一日的鈍痛中意識到,自己好像忘記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剩下的七個月,離卿走遍了世間,用儘所有方法想要找回自己丟失的那樣東西,卻都是無功而返。
整個人更是被那種抓心撓肝的鈍痛折磨的恨不得毀掉整個世界。
京城是他來的最後一個地方,如果在這裡依舊找不回他的曾經,那讓整個世界為他陪葬吧。
這樣他丟失的那樣東西說不定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他身邊。
但他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看到了個這個讓他一眼就心動到恨不得拐回狐狸窩裡的男人。
波瀾不驚的心一瞬間激起了漣漪,心上破的那個大洞更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自動痊愈了。
他無比確信,這就是他丟的那樣東西,他苦苦尋覓了這麼久的那樣東西。
原來不是東西,是人。
是他未來的夫人。
既然如此的話,那毀滅世界這個計劃也可以往後放放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夫人,還沒享受過魚水之歡人間至樂呢,做什麼要去找死。
九條火紅的狐狸尾巴將麵容昳麗的青年團團圍住,離卿將人緊緊鎖在自己懷中,滿足的進入了夢鄉。
宴清第二天是被憋醒的。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五花大綁了一樣,綁他的那根繩子還越來越緊,簡直要讓他喘不過來氣一樣。
睜開眼,就見小狐狸像是隻八爪魚一樣緊緊巴在自己身上,臉更是埋在他頸窩的位置,呼出的熱氣毫無保留的噴灑在他的耳畔和脖頸處。
宴清被勒的麵紅耳赤的,艱難的伸手推了他一把,自然是沒推開。
“道長,好困啊,我們再睡會好不好……”
小狐狸換了個姿勢,卻依舊緊緊抱著他,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氤氳著潮濕的水霧,半闔著眼看人的時候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瀲灩。
宴被蠱惑了一瞬,下一瞬神色就清明了過來,“天亮了,你要睡自己睡就是,我還有事要辦,鬆手。”
離卿聽出了他話裡的堅決,不著痕跡的收起狐族的魅惑術,依依不舍的鬆開了手,乖乖的跟著他坐起來穿衣,“不睡了,我要和道長一起去。”
宴清沒說什麼,乾脆利落的穿好了衣服,佩劍懸掛在腰側,又將一頭墨發束成高馬尾,牽著小狐狸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