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千鈺踩下台階,不緊不慢地走到蘭鈴麵前。
“節哀,千鈺姐。”
蘭鈴雙眼藏在墨鏡下,看不出虛偽,但絕非真心。
藺千鈺目光一瞬未移地盯著她,什麼話都沒說,卻仿佛能透過墨鏡,看進對方的內心。
起初,蘭鈴還能鎮定自若地抬手打理鬢發,時間一長,她嘴角的弧度漸漸開始變得不自然,抬起的手僵硬著放下。
過了片刻,藺千鈺才慢慢勾起一抹笑,“多謝你來參加我姑姑的葬禮。”沒等對方回答,便繼續道:“禮桌在那邊,去過了嗎?”
即便戴著墨鏡,也能看出蘭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沒想到,藺千鈺問話居然能這樣直接。她本來是想過來氣一氣對方便直接離開,壓根沒有做任何準備。
但對方既然已經開了口,她如果說自己沒準備……
“當…當然要去。我本想安慰一下千鈺姐後,就…就過去的。”她的手局促地朝手中的名牌包裡摸了下,似是在回憶自己有沒有帶現金。
現如今,大家出門都是線上支付,身上根本不會帶大量現金。
這個時候直接打開檢查,太丟臉了。但她又不能對禮台的人說,掃碼吧?
“那我帶你過去吧。”對方似乎壓根沒想跳過這件事,直接開口道。
這下蘭鈴徹底慌了,結結巴巴地說了句:“等…等一下,我剛才好像把白包放在車裡了,要回去拿一下。”
藺千鈺眉一挑,狀似無謂,“沒事,我陪你去。”
剛準備轉身的腳步停了下來,蘭鈴有些崩潰地看過來,努力想瞧清對方究竟是不是在整她。
藺千鈺一臉無辜地與她對視,仿佛自己剛才說的隻是一句極為平常的話。
蘭鈴本就心虛到極點,隻好敷衍地點點頭答應了。
一路上,主動陪她的人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不停講著十五年前她在福利院時,阮長歌對她有多麼照顧。
“我記得,每到周末姑姑來福利院幫忙,總是第一個去看你。你還記得嗎?”
蘭鈴胡亂地應了聲。
“還有,你小時候愛吃草莓軟糖,姑姑每次來都會給你帶一包,你記得嗎?”
蘭鈴腳步頓了頓,慌亂地看了對方一眼,忍耐地再次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次……”
在快走到車前麵時,她終於忍不住了,轉身打斷對方的話有些崩潰道:“藺千鈺,你究竟想說什麼?我還記得以前的事,不用你一件一件地對我說起。”
“哦……”藺千鈺恍然大悟,“原來你都記得啊。那肯定會好好送我姑姑一程的對不對?”
言外之意,蘭鈴不是個傻子,自然聽明白了。
隻是有些想不通,她印象中的藺千鈺性格那樣驕傲,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怎麼可能會對她講出這些示弱的話來?
還拿阮長歌以前做過的事,來對她道德綁架。
說這麼多,隻為讓她多上一點禮?
還是想用這些話…來引起她的愧疚和害怕?
不……
她暗自搖了搖頭。
以藺千鈺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會這樣和自己交流。她必定…是在圖謀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