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複從楊世羽口中得知小姑娘乃朔方侯家的小孫女時,詫異地看向有些先天不足的小姑娘,難怪在京城養著,這樣的身體若是想要在北境養著,難如登天。
“想不想去玩木馬?”林觀複欺負小孩子似的又捏上她的臉頰,滑嫩嫩的手感讓人愛不釋手。
小姑娘乖得很,一點都沒有不願意,抬頭看了看楊世羽,得到小叔叔肯定後乖乖地笑著答應:“謝謝公主殿下。”
青黛從楊世羽懷裡將人抱走,楊世羽鄭重地朝林觀複道謝:“多謝公主滿足囡囡的心願。”
林觀複滿不在乎道:“要你謝?沒有大名嗎?”
楊世羽遠遠地看向小心玩著木馬的囡囡,雪白的小臉上有著謹慎也有驚喜,眼神都柔和下來了:“囡囡是大嫂在北境戰亂中生下的孩子,先天體弱,家裡都想著等她七歲時再正式取名。”
林觀複:“……也就兩年時間了,到時候若是楊將軍沒有得罪我的話,我送囡囡一份禮物。”
楊世羽失笑:“謝公主。”
林觀複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整日和我道謝做什麼?而且,你這位年少有為的將軍是不是有點太閒了?”
楊世羽一本正經地詢問:“臣之前邀請公主踏春,不知公主可否忙完了手頭的事?”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觀複定定地盯了她好一會兒,一張明豔的俏臉沒有絲毫笑意,恢複了冷若冰霜不好惹的模樣:“明日就可以,希望楊將軍的安排,不會讓本宮失望。”
楊世羽垂著頭:“臣定然會竭儘全力。”
林觀複直接把楊世羽丟在原地,倆人離開後青黛才回來回話。
“公主,楊將軍的心思……怕是不純啊。”青黛有些憂心。
他來公主府的次數實在是太頻繁,青黛懷疑他目的不純實乃正常。
林觀複懶洋洋地吃著時令鮮果,“沒有誰的心思是十成純粹的,想借本宮勢的人這京城比比皆是,起碼楊世羽長得順眼。”
青黛眼裡驚疑不定,公主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啊。
第二日,公主府的馬車駛出皇城,不少人都得到消息,昭陽公主和楊將軍到城郊踏青去了。
城郊春色正好,但楊世羽選擇的地方卻很偏僻,不能算是荒無人煙,但更像是從繁華的皇城跳遷到鄉下小鎮的割裂感。
林觀複看了一眼青黛警惕防備的眼神,掀開車簾,能看到溪水潺潺,還能聽到遠處女子浣衣的聲響。
楊世羽一身玄色勁裝,林觀複一眼落在他的腰上,腰邊的佩劍未卸,正恭敬地立在馬車旁等候她下馬車。
林觀複輕嗤一聲,扶著青黛的手下馬車,漫不經心道:“沈將軍可真是挑了好地方,本宮都要以為你心懷不滿,故意選了個隱秘的地方。”
楊世羽語氣恭敬:“公主肯賞臉臣受寵若驚,皇城的風景臣不如公主了解,便想著另辟蹊徑討個巧。”
林觀複走在最前麵,沿著溪邊緩行,她故意放慢步子,楊世羽也隻能放慢腳步,從始至終都落後她半步。
這樣的速度和步子幅度倒是委屈了他那兩條大長腿。
林觀複看著周圍的風景,楊世羽應當是細心挑選過,畢竟想要找到這樣一個有山有水有人煙的地方並不容易,更多時候,荒郊之外都是枯敗衰落之景,青山綠水並不是常態。
楊世羽好似真的隻是陪著她踏春賞景,直到,
“賤人,誰準許你在這洗衣的?”
一聲厲喝破壞了此刻的風景,林觀複腳步一頓,誰都沒看便順著聲響的地方走去,依舊不緊不慢,麵無表情。
溪邊的石灘上有不少女子浣衣,此時的焦點明顯是一個瘦弱的婦人,她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被兩個壯漢圍住,深淺的木盆歪倒,裡麵的衣裳散落一地,濕漉漉的布料沾染了遞上的泥沙。
旁邊探出不少人,有人麵露同情,有人好奇看戲,但誰都不敢出頭。
“周管事,我洗完了的,您說好工錢半月一結,今日該結工錢的。”女子聲音都在發抖。
“工錢?”被稱為周管事的男人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一腳徹底踢翻木盆,“你洗壞了兩件衣裳,沒讓你賠都是我們心善。”
女子著急地辯解:“那衣裳送來時便破了線,我和您說過的,您說知道了。”
“誰能證明?你這賤婦居然還想攀陷我?”
周管事一巴掌扇過去,女人踉蹌著跌坐在地上,臉頰瞬間紅腫。
“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不好好待在家裡,居然還拋頭露麵地做活計,還敢和我狡辯?”周管事啐了一口,“若是真的惦記男人,直接賣身去窯子,總歸你男人死了,沒人管得了你。”
林觀複眯起眼,楊世羽平靜地說:“公主,此處皆是市井粗鄙之人,殿下不如移步。”
林觀複冷笑,“楊將軍說得對,本宮確實沒看過這樣的好戲,你這巧討得太好了。”
抬步朝爭論處走去。
一行人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看戲的人不自覺地讓開,周管事和兩邊壯漢看到她同樣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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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管事自然看不穿林觀複的身份,但眼睛還沒瞎,賠笑道:“這位小姐,這賤婦偷奸耍滑、不安於室,小的教訓幾句,若是驚擾了您這便離開。”
林觀複沒理會他,徑直走到女人麵前,垂眸打量。
離得近了倒是看得清楚了,雖然梳著婦人頭,但年紀並不大,粗布麻衣上還打著許多補丁,手指通紅還有皸裂的地方,臉頰被打得通紅,嘴角甚至隱隱能看到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