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沉悶的巨響如同垂死巨獸最後的悲鳴,從飛船停泊點的方向滾滾傳來!整個基地都在這毀滅性的能量釋放中劇烈震顫!金屬通道的穹頂簌簌落下灰塵和細小的碎屑,刺鼻的焦糊味混合著金屬熔化的腥氣,順著通風管道洶湧灌入!
蘇晚凝背靠著冰冷震顫的金屬牆壁,又是一口滾燙的鮮血噴濺在布滿灰塵的地麵。她單膝跪地,骨刃深深插入地麵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強行穿越反物質湮滅場、抵禦極寒真空、承受熔爐爆炸衝擊波邊緣的震蕩……三重疊加的創傷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她體內瘋狂穿刺!基因能量在紊亂的經脈中橫衝直撞,精神力更是如同被風暴蹂躪過的湖泊,一片狼藉!
【空間壁壘(核心區域):能量儲備19%!嚴重警告!】
【基因數據庫: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急劇下降!多處內臟震蕩性損傷!精神海受創!建議立刻深度休眠治療!】
【直播係統:在線觀眾峰值突破1.8億!彈幕峰值:爆表!打賞總額累計:217,346星際幣!】
冰冷的提示在識海中瘋狂閃爍,伴隨著直播間山呼海嘯般的彈幕擔憂。蘇晚凝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冰冷的眼眸死死盯著飛船停泊點那扇向內嚴重凸起變形、邊緣噴湧著灼熱氣流和黑煙的厚重閘門。
結束了。
蕭承澤……連同他最後的瘋狂,被他自己啟動的熔爐,徹底埋葬在了那片極寒與烈焰交織的煉獄之中。
“首領!”“晚凝姐!”
焦急的呼喊聲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從通道另一側傳來。趙姨帶著幾個膽大的幸存者,臉上混雜著劫後餘生的驚恐和對蘇晚凝狀況的極度擔憂,踉蹌著衝了過來。
“彆過來!”蘇晚凝厲聲喝道,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深吸一口氣,強行調動起一絲殘存的精神力,對著那片爆炸區域張開手掌!
【空間折疊:指定坐標物質隔離——啟動!】
嗡!
一股無形的空間漣漪瞬間擴散,如同透明的屏障,將飛船停泊點閘門附近那片區域牢牢封鎖!隔絕了高溫氣浪和可能的二次爆炸衝擊!同時,也將那扇如同墓碑般、記錄著蕭承澤最後絕望的閘門,徹底籠罩在模糊的空間力場之中。
“清理通道!警戒其他方向!蘇瑤和商會的人……還沒走!”蘇晚凝的聲音帶著力竭後的虛弱,卻依舊冰冷如鐵。
趙姨等人立刻停下腳步,看著蘇晚凝慘白的臉色和嘴角刺目的血跡,眼中含淚,卻不敢違抗命令,立刻組織人手清理通道障礙,警惕地望向光門方向——那裡,機械巨狼垂死的咆哮和蘇瑤尖銳的嘶吼依舊隱約可聞!
***
基地深處,臨時醫療區。
這裡原本是一個小型倉庫,此刻彌漫著濃烈的消毒水、血腥氣和草藥混合的刺鼻氣味。光線昏暗,隻有幾盞應急燈發出慘白的光芒。簡陋的病床上躺滿了在之前戰鬥中受傷的幸存者,壓抑的呻吟和哭泣聲不絕於耳。
最內側,用幾張金屬屏風勉強隔開的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獸人龐大的身軀躺在臨時拚湊的金屬擔架上,昏迷不醒。他胸前那道被蘇瑤能量利刃撕裂的恐怖傷口,在強效凝血劑和趙姨粗糙的包紮下,雖然暫時止住了大出血,但傷口邊緣呈現出詭異的焦黑碳化狀,並且還在極其緩慢地向周圍侵蝕!銀藍色的血液浸透了厚厚的繃帶,在慘白燈光下散發著微弱的熒光。他脖子上那個暗銀色的抑製器頸環,紅光依舊在急促地閃爍,發出低沉的蜂鳴,與獸人微弱的心跳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同步。
蘇明遠就站在獸人擔架旁。
他穿著一件沾染著血汙和藥漬的白大褂,原本溫潤如玉的臉龐此刻籠罩著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陰霾。他的嘴唇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下頜線繃得如同刀鋒。那雙總是盛滿溫和與悲憫的眼眸,此刻卻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沉澱著冰冷的焦慮、壓抑的怒火,以及一種……近乎絕望的專注。
他的雙手,正懸浮在獸人胸前傷口的上方。掌心散發出柔和的、帶著盎然生機的翠綠色光芒。純淨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細流,小心翼翼地探入獸人焦黑碳化的傷口邊緣,試圖驅散那頑固的、混合了毀滅性能量和喪屍病毒的雙重汙染,刺激他自身的強大恢複力。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翠綠的生命能量如同遇到滾油的冷水,在接觸到傷口邊緣那層焦黑物質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被中和、消耗!傷口內部,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喪屍病毒汙染,更是如同擁有生命般,頑固地抵抗著淨化,甚至隱隱有沿著能量流反噬的跡象!
蘇明遠的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眉頭死死擰成一個疙瘩。他嘗試加大生命能量的輸出,翠綠的光芒驟然強盛!
“呃啊——!!!”昏迷中的獸人猛地抽搐起來,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嘶吼!他胸前傷口的焦黑部分如同被刺激的毒蛇,侵蝕速度竟然肉眼可見地加快了一絲!銀藍色的血液從繃帶下滲出得更多!
“該死!”蘇明遠低咒一聲,如同被燙到般猛地撤回雙手!翠綠光芒瞬間消散。他踉蹌後退一步,扶住旁邊冰冷的金屬貨架才勉強站穩。過度消耗的生命能量和精神高度集中帶來的反噬,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臉色比擔架上的獸人還要蒼白。
他死死盯著獸人胸前那片緩慢擴大的焦黑,看著那不斷滲出的、帶著奇異能量的銀藍血液。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蘇醫生……獸人他……”一個負責打下手的年輕女孩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問道。
蘇明遠沒有回答。他猛地轉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衝到旁邊一張堆滿了各種儀器、試管、培養皿和記錄板的臨時實驗台前。台子上,一個便攜式顯微鏡正亮著微光,載物台上放著一片剛剛從獸人傷口邊緣刮取下來的焦黑組織樣本。
他粗暴地推開散亂的數據板,俯身湊到顯微鏡目鏡前,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微觀世界。
視野中,是地獄的景象。
原本屬於獸人強大生命力的細胞,如同被烈火焚燒後的焦炭,呈現出死寂的黑色。無數扭曲、猙獰、如同微小蠕蟲般的暗紅色能量因子,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紮根在這些死寂的細胞殘骸上,貪婪地汲取著任何殘存的生命力!更可怕的是,在這些暗紅能量因子周圍,還彌漫著一種極其微小的、結構異常複雜詭異的幽綠色病毒顆粒!它們如同最陰險的刺客,不斷分裂、增殖,釋放出抑製生命活性的毒素,並嘗試將自身的基因碎片強行嵌入獸人殘留的基因鏈中!
毀滅性能量(源自蘇瑤)!喪屍病毒(XΩ活性變種)!兩種來自不同源頭的、卻同樣致命的汙染,在獸人的傷口處形成了某種詭異的共生和放大!生命能量不僅無法有效淨化,反而可能成為它們的催化劑!
“怎麼會這樣……”蘇明遠喃喃自語,聲音沙啞乾澀,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絲絕望。他猛地直起身,布滿血絲的雙眼掃過實驗台上那些瓶瓶罐罐——高濃度營養液、強效抗生素、神經修複劑、甚至他之前針對普通喪屍病毒研發的幾支半成品抑製劑……沒有一樣能對眼前這種恐怖的混合汙染產生實質性效果!
獸人強悍的體質是他最後的屏障,但在這雙重汙染的侵蝕下,這屏障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沒有解藥……他撐不了多久!
“蘇醫生!首領……首領回來了!她……她受了重傷!”一個幸存者連滾爬爬地衝進醫療區,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慌。
蘇明遠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他霍然轉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那個報信的幸存者:“晚凝?!她在哪?!”
“在……在通道那邊!吐了好多血!”
晚凝重傷?!
這個消息如同最後一根稻草,狠狠壓垮了蘇明遠心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姐姐……他唯一的親人!那個在廢土中如同燈塔般支撐著他、保護著他的人!
他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幸存者,如同瘋了一般衝出醫療區!白大褂的下擺帶翻了實驗台邊緣的幾個試管,玻璃碎裂的聲音清脆而刺耳。
***
基地主通道。
蘇晚凝在趙姨和另外兩個幸存者的攙扶下,艱難地移動著。每一步都牽扯著體內的傷勢,帶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蒼白的額角滲出冷汗。但她依舊挺直著脊背,冰冷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晚凝!”一聲嘶啞、帶著無儘恐慌和顫抖的呼喊從通道另一端傳來。
蘇明遠的身影如同失控的炮彈般衝了過來!他一把推開攙扶著蘇晚凝的趙姨,雙手顫抖著扶住蘇晚凝的肩膀,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在她蒼白的臉上、嘴角的血跡、以及身上被空間亂流撕裂的傷口上瘋狂掃視!
“傷到哪裡了?!內臟?骨頭?精神海?!”蘇明遠的聲音失去了所有的溫潤,隻剩下一種近乎崩潰的急切和恐慌。他試圖用生命能量去探查,卻被蘇晚凝體內狂暴紊亂的基因能量本能地抗拒開。
“死不了。”蘇晚凝的聲音冰冷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她拂開蘇明遠的手,強撐著站穩,“獸人怎麼樣?”
“獸人?!”蘇明遠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忽視的、難以言喻的憤怒和……委屈!“你問獸人?!你看看你自己!你的傷……”
“他的傷,關乎基地存亡!”蘇晚凝打斷他,冰冷的視線如同利劍,刺入蘇明遠因激動而扭曲的眼眸,“蘇瑤的能量汙染和喪屍病毒混合,隻有他扛得住。他若失控或死亡,我們拿什麼抵擋下一次攻擊?艾瑞克還在外麵虎視眈眈!”
冰冷的話語,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蘇明遠的心上。關乎基地存亡……獸人的價值……抵擋攻擊……
這些冰冷的、現實的、帶著血腥味的詞彙,與他此刻心中對姐姐安危的極致擔憂和恐慌,形成了尖銳的衝突!
他扶著蘇晚凝肩膀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看著蘇晚凝那雙冰冷、疲憊卻依舊燃燒著不屈意誌的眼眸,看著她嘴角那抹刺目的鮮紅……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憤怒、委屈、恐懼和……某種黑暗滋味的情緒,如同毒藤般在他心底瘋狂蔓延!
為了基地……為了那些累贅……為了一個獸人……她就可以這樣不在乎自己的命嗎?!
“蘇醫生!不好了!獸人……獸人傷口惡化了!體溫……體溫在飆升!”醫療區方向再次傳來驚恐的呼喊!
蘇明遠身體猛地一震!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蘇晚凝,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仿佛要將翻湧的情緒強行咽下。最終,他猛地鬆開扶著蘇晚凝的手,轉身,用一種近乎逃跑般的速度,衝回了醫療區!背影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孤狼般的決絕。
蘇晚凝看著弟弟消失在醫療區入口的背影,冰冷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微光。她推開趙姨的攙扶,強撐著跟了上去。
***
臨時醫療區,獸人的擔架旁。
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獸人龐大的身體在擔架上劇烈地抽搐著,喉嚨裡發出痛苦而模糊的嘶吼。他胸前的繃帶已經完全被暗紅和銀藍混合的汙血浸透!傷口邊緣那層焦黑的物質如同活物般蠕動著,侵蝕範圍明顯擴大了一圈!更可怕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開始浮現出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青黑色血管紋路!一股混合著血腥、腐臭和淡淡金屬腥氣的味道彌漫開來!
他的體溫高得嚇人,如同燃燒的火爐!脖子上抑製器的蜂鳴聲變得尖銳而急促!
“壓製住他!”蘇明遠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站在實驗台前,背對著擔架,雙手如同最精密的機械,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在那些瓶瓶罐罐間操作著!試管碰撞,液體混合,離心機發出低沉的嗡鳴!他的動作快得出現了殘影,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專注!
幾個強壯的幸存者死死按住獸人抽搐的四肢,但依舊被那狂暴的力量震得東倒西歪!
蘇明遠沒有回頭。他拿起一支剛剛從微型離心機中取出的試管。試管中,是大約5毫升的液體。這液體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狀態——底部是粘稠如石油、不斷翻滾著細微氣泡的墨黑色;中間是渾濁如同泥漿的灰綠色;而最上層,則漂浮著一層薄薄的、散發著微弱純淨藍光的清澈液體!
“最後一步……”蘇明遠喃喃自語,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試管中那層稀薄的藍色液體。他的眼神充滿了疲憊、掙紮,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他拿起一支細長的、閃爍著幽冷金屬光澤的注射器,小心翼翼地將針尖探入試管,極其緩慢地抽取著那層稀薄的藍色液體。
1毫升……2毫升……僅僅抽取了不到3毫升,那層稀薄的藍色液體就徹底消失了,隻剩下中下層渾濁的灰綠和墨黑。
蘇明遠看著注射器中那不足3毫升、散發著微弱藍光的澄清液體,又看了看擔架上痛苦掙紮、皮膚下青黑紋路越來越明顯的獸人。他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
“來不及了……沒有時間提純了……活性……隻有一次機會……”他像是在說服自己,聲音嘶啞低沉。
他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擔架上瀕臨失控邊緣的獸人,最終,落在了剛剛走到屏風邊、臉色蒼白、扶著門框勉強站立的蘇晚凝身上。
“晚凝……”蘇明遠的聲音帶著一種極其複雜的、近乎哽咽的顫抖,“血清……我做出雛形了。”
他舉起手中那支注射器,裡麵不足3毫升的藍色液體在昏暗燈光下散發著微弱的、如同希望般的光芒。
“但是……”他的聲音陡然變得艱澀無比,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它……它需要活體實驗數據……需要觀察它在被高度汙染的生命體內,與毀滅性能量和喪屍病毒的實時交互反應……才能最終確認效力……調整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