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冰冷的眼眸中,所有的悲傷、懷念、虛弱瞬間被一種極致的銳利和……驚疑取代!如同發現了獵物的鷹隼!
她的精神力如同被點燃的炸藥,瞬間回溯到剛剛播放的錄音片段!精準地鎖定了錄音結束前、背景音裡極其短暫、極其微弱、幾乎被母親囈語掩蓋過去的……一絲雜音!
那不是一個單純的噪音!而是一個……被壓抑的、扭曲的、充滿了極致痛苦與瘋狂的男人嘶吼聲!雖然模糊失真,但那聲音的質地,那蘊含的瘋狂與絕望……蘇晚凝刻骨銘心!
是蕭承澤的聲音!
和他在飛船駕駛艙被真空吞噬前,那無聲拍窗嘶吼的口型——“放我出去!”——一模一樣的聲音!
但這怎麼可能?!
母親留下這段錄音的時間點,是在她犧牲前,是在從星際商會實驗室救出獸人(07號)的時候!那個時候,蕭承澤在哪裡?他甚至可能還沒出生!或者隻是個孩童!他的聲音怎麼可能出現在十幾、甚至幾十年前的錄音背景裡?!
除非……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蘇晚凝的心臟!
除非……這段錄音,並非在母親犧牲的“當時”錄製!而是……在更晚的時間點?被某種力量篡改過?或者……蕭承澤的聲音,是後來被強行“插入”的?!
星際商會?!
他們不僅知道母親留下了遺言,甚至……還接觸過它?!篡改過它?!
這個念頭帶來的寒意,比沙海之壁外的毀滅光束更加刺骨!如果連母親用生命留下的最後遺言都被商會汙染、被植入了虛假的信息……那還有什麼是可以信任的?!
蘇晚凝猛地轉頭,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瞬間穿透空間壁壘的阻隔,死死鎖定在方舟壁壘之外、那座高高的沙丘頂端!
那裡,陸沉依舊蜷縮著身體,雙手死死抱著頭顱,如同承受著巨大的精神折磨。當母親遺言播放、特彆是背景音中那絲屬於蕭承澤的嘶吼出現的瞬間,他的身體猛地劇震!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
“呃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從陸沉喉嚨裡擠出!他猛地抬起頭,雙眼圓睜!瞳孔深處不再是痛苦和茫然,而是瞬間被一片猩紅徹底吞噬!如同倒映著血海!
精神視界被徹底撕裂!
不再是冰冷的宇宙墳場!
不再是模糊的血色婚禮碎片!
而是一幅清晰到令人窒息的地獄畫卷!
猩紅的地毯如同流淌的鮮血!扭曲斷裂的肢體如同被隨意丟棄的垃圾!破碎的、沾染著暗紅汙跡的白紗如同被撕碎的蝶翼!
一具穿著染血破損燕尾服的無頭屍體,僵硬地倒在紅毯中央!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無力地垂落,指尖痙攣!
而在那破碎屍體的旁邊,一隻被踩踏過的、鑲嵌著寶石的銀色高跟鞋,孤零零地遺落在血泊之中,閃爍著妖異的光!
視角猛地拉近!
聚焦在那具無頭屍體的脖頸斷口處!
斷口血肉模糊,但……就在那翻卷的皮肉邊緣,一個極其微小、閃爍著幽藍光芒的金屬裝置,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嵌入在頸椎骨縫之中!
那裝置的樣式……蘇晚凝瞬間認了出來!和艾瑞克體內被她用“奧米茄協議”強製休眠的生物機械裝置……同源!
緊接著!
視角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猛地轉向婚禮現場的角落陰影!
一個身影靜靜站立著。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麵容俊美得近乎妖異,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如同掌控一切的微笑。
他的手中,優雅地端著一杯如同血液般猩紅的酒液。
他的目光,穿透混亂的婚禮現場,穿透了精神視界的壁壘,如同最精準的狙擊槍,精準無比地……
落在了此刻正通過精神鏈接窺視著這幅畫麵的蘇晚凝身上!
落在了現實世界中,沙丘上痛苦嘶嚎的陸沉身上!
也落在了……
那具無頭屍體旁,遺落的銀色高跟鞋上!
艾瑞克·星輝!
或者……某個與他有著相同冰冷氣息的存在!
畫麵在此定格!
“不——!!!是他!是他乾的!!”陸沉在沙丘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混合著極致恐懼與憤怒的咆哮!他猛地指向方舟壁壘的方向,指向蘇晚凝,又指向虛無的天空,語無倫次,“婚禮……頭……控製……高跟鞋……陷阱!全是陷阱!!”
鮮血從他的眼角、鼻孔、耳朵中汩汩湧出!精神反噬達到了頂點!他身體一軟,徹底昏死過去,從高高的沙丘上滾落!
方舟壁壘內。
蘇晚凝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強行窺視陸沉精神視界帶來的反噬讓她眼前發黑,識海如同被重錘擊中!但她的眼神,卻冰冷銳利得如同出鞘的神兵!
母親遺言中蕭承澤的聲音……
血色婚禮中無頭屍體內的控製裝置……
艾瑞克(或同類)那掌控一切的眼神……
遺落的高跟鞋……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被陸沉崩潰前那瘋狂的嘶吼強行串聯!
一個冰冷到極致、卻也清晰到極致的結論,如同閃電般劈開迷霧,烙印在蘇晚凝的靈魂深處:
母親的遺言被汙染了!
血色婚禮是預謀的陷阱!
蕭承澤……可能並非單純的瘋狂追求者!他的死……甚至他的“愛”,都可能是一場被精心設計的陰謀!一場針對她蘇晚凝的……血色獻祭!
而幕後的黑手……
蘇晚凝冰冷的目光穿透方舟壁壘的穹頂,仿佛要刺破那鉛灰色的、被毀滅光束籠罩的天空,刺入近地軌道上那艘冰冷的星際商會主力艦!
如同淬煉了萬載寒冰的聲音,帶著洞穿一切的殺意,在死寂的空間中響起:
“找到他。”
“艾瑞克·星輝。”
“無論他藏在哪個老鼠洞裡。”
“我要……”
“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