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喜的聲音如同寒風,冰冷刺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冰碴子,帶著不容置疑的殘忍。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磕馬鐙,黑馬如同黑色的閃電,帶著一股腥風,瞬間撞入後退人群中最為慌亂、叫嚷得最凶的那一小撮!
劍鋒撕裂空氣!
噗嗤!
噗嗤!
兩顆帶著極度驚駭表情的頭顱,如同熟透的西瓜般衝天而起。
滾燙的鮮血如同兩股猩紅的噴泉,呈扇麵狀潑灑在周圍士兵的臉上、身上、衣甲上。
溫熱的、粘稠的觸感,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鏽腥氣,瞬間彌漫開來!
戰場上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凍結。
督戰隊拿著鬼頭刀出現在人群後麵,冰冷的目光盯著那些士兵。
闖軍士兵後退的腳步都死死釘在了原地,驚恐的呼喊卡在喉嚨裡,變成了一聲聲倒吸涼氣的嘶嘶聲。
兩具無頭屍體重重栽倒的悶響,濃稠的血泊迅速在屍體周圍蔓延開,與地上的其他汙血彙合。
士兵們都明白“誅全家”那三個字。
自己死了倒也罷了,這些士兵當中有不少人的家人可還在闖王的手裡,在後方大本營裡,真要被殺了,可就全家死絕了。
李四喜勒住躁動的戰馬,粘稠的血珠順著森冷的劍鋒,一滴滴落在暗紅色的泥濘裡。
他環視著死寂一片、噤若寒蟬的士兵,目光刮過每一張慘白驚懼的臉。
李四喜聲音不高,卻狠狠鑿進每個人的心底:“都給老子聽清楚了!官兵就在城裡!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躲著!城裡堆滿了糧食!白花花的上等精米!金燦燦的金元寶!銀晃晃的雪花銀!還有水靈靈的女人!”
“第一個給老子衝進去砍下王策狗頭的兄弟,賞銀千兩!官升三級!女人任挑三個!後退一步者——殺!臨陣脫逃者——誅滅全家!”
闖軍雖然是起義軍,但現在也有了自己的軍法製度。
有功者重賞!
後退者誅殺!
投降者株連全家!
血腥和暴力,帶來的是絕對震懾!
軍法的殘酷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被恐懼無助的士兵心頭。
後退,是立刻身首異處,全家死絕!
前進,雖有危險,卻有潑天的富貴和活命的希望!
更重要的是,李四喜那斬釘截鐵、充滿戾氣的咆哮,反倒激起了闖軍士兵的血性。
僥幸的念頭和對財富美色的貪婪,如同野草在高壓和利誘下瘋狂滋生。
一些本就悍勇的老兵油子,或是被逼到絕境、紅了眼的亡命徒,率先反應過來。
“衝進去!搶糧!搶錢!搶娘們兒!”
“殺啊!給死去的弟兄報仇!砍了王策!”
嘶吼聲此起彼伏,恐懼被暫時扭曲成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
混亂的軍心,竟被李四喜用最野蠻、最血腥的鐵腕,強行挽回。
士兵們眼中驚悸猶存,但至少,手中的刀槍,重新顫巍巍地指向了那大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