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腳步沒有停，鞋底碾碎的絕緣層發出輕微的脆響。她抬眼望去，通道儘頭被一層厚重的偽裝覆蓋，表麵紋理與岩壁幾乎一致，若非終端上持續閃爍的能量讀數，很難察覺這道門的存在。
蘇悅跟上來，呼吸略顯急促：“前麵沒路了？”
“有。”林晚將終端貼在門側接口處，數據流開始比對。屏幕上跳動幾下，顯示出ct編號的匹配進度。她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輸入三段殘缺日誌——這是她根據前世記憶拚湊出的驗證序列。
技術員靠在一旁牆壁喘息，臉色有些發白：“氧氣隻剩百分之十八，再拖下去我們得輪流吸便攜罐。”
“快了。”林晚盯著屏幕，最後一行字符確認無誤後，合金門內部傳來低沉的解鎖聲。一道縫隙緩緩拉開，強光從內傾瀉而出，映得三人一時眯起眼。
門完全開啟後，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數十個密封艙整齊排列，每一格都填充著澄澈的藍色晶體，在冷光下泛著穩定微光。空氣中有淡淡的金屬離子味，但檢測儀顯示無輻射泄漏，能源純度遠超戰後標準。
“是真的。”蘇悅聲音輕了些，“不是誘餌，也不是空殼。”
林晚沒有立刻靠近，而是凝神看向角落一台靜止的機械傀儡。她閉了閉眼，再次啟動“心靈洞察之鏡”。視野中，那具傀儡的核心運轉邏輯清晰浮現：巡邏路線固定，無遠程信號接收模塊，也不具備自毀程序或意識乾擾裝置。它的任務隻是守衛，而非監視。
她睜開眼，輕輕吐出一口氣：“安全。”
“可以搬了？”技術員問。
“先裝六個。”林晚迅速下令，“優先選中間區域的艙體，那裡最不容易被外圍探頭覆蓋。牽引器還能用嗎？”
“我剛做了應急加固，能撐住兩趟。”他檢查了一下設備接口，“但不能再多了。”
“夠了。”林晚取下背包裡的乾擾模塊，安置在通道主頻段節點上，“十五分鐘內必須撤離。這地方雖然現在安靜，但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醒來。”
蘇悅點頭，立即動手拆卸第一個密封艙的固定卡扣。技術員將牽引器調整為多點吸附模式，林晚則站在控製台前，目光掃過監控麵板。傀儡的巡邏周期是四分半鐘，每次經過主通道的時間為三十七秒。她們隻有不到一分鐘的窗口期完成轉移。
“第一組走。”林晚低聲說。
三人合力將第一個艙體推上牽引平台，輪軸壓過地麵時發出細微摩擦聲。林晚始終盯著終端上的倒計時，直到傀儡轉入側廊，才揮手示意繼續前進。
第二個、第三個接連運出，放置在通往出口的臨時平台上。林晚回頭看了眼倉庫深處，取出終端拍下整體布局圖。這張圖不會上傳，隻會存入加密芯片，留作日後反製的依據。
第四個艙體剛挪動一半，技術員忽然低呼一聲：“震動。”
地麵確實在輕微震顫，像是遠處有重型機械啟動。林晚立刻查看監控，發現原本休眠的幾台傀儡已進入待機狀態，能量讀數正在緩慢上升。
“警報被觸發了。”她說，“可能是因為門開了太久。”
“還有兩個要搬。”蘇悅咬牙，“要不要放棄？”
“不。”林晚快速思考，“乾擾模塊還能延緩信號上傳三十秒左右。我們加快節奏，把第五個也帶走。第六個留在原地，做個假象。”
“做假？”
“把空箱外殼換上去，再連一根導線假裝正在傳輸。”林晚一邊說一邊動手拆解備用外殼，“讓他們以為我們在搬運全部資源，其實隻拿走最關鍵的五分之一。”
蘇悅明白了她的意圖，迅速配合更換標識。技術員則重新校準牽引器負載，確保能在最短時間內完成運輸。
第五個艙體剛抵達平台，通道另一端傳來金屬滑動的聲響。
“它們醒了。”技術員臉色一變。
“走！”林晚收起工具，最後掃了一眼倉庫內部。燈光依舊明亮，但那種平靜之下藏著不可測的危險，她不想多留一秒。
三人推著牽引平台往回撤，速度比來時快了許多。氧氣含量已經降到百分之十六，呼吸開始變得吃力。技術員腳步有些踉蹌，林晚伸手扶了他一把，兩人交替支撐著前行。
距離出口還有三百米時，前方軌道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幽深的廢棄豎井。斷裂處邊緣扭曲，顯然是長期腐蝕導致結構失穩。
“繞過去要多花十分鐘。”蘇悅看了看四周，“而且那邊通風管道太窄，帶不動這些艙體。”
林晚沒有回答，而是閉上眼，最後一次啟動“心靈洞察之鏡”。她凝視前方黑暗，視野中浮現出一段未標注的維修通道入口，位於右側牆體上方兩米處。結構數據顯示其支撐架仍穩固，可通過原始通風管爬行至地麵接應點。
她睜開眼：“改道。”
“爬上去？”技術員喘著氣，“我現在連站都快站不穩。”
“我先上。”林晚將終端塞進防水袋，綁緊在腰間，“你們一個一個來，我把人拉上去。”
她踩著牆體凸起處攀爬，手指摳住鏽蝕的金屬板邊緣，用力推開上方蓋板。冷風灌入，帶著夜間的濕氣。通風管道內部布滿灰塵，但寬度足夠容納一人通行。
蘇悅緊跟其後，動作利落。技術員最後一個被拽上來時，整個人幾乎脫力，趴在管道口半天說不出話。
林晚沒時間讓他休息。“往前走，三十米後有垂直梯，通到地麵。”
三人手腳並用地向前移動，身後塌陷處傳來金屬斷裂的悶響，像是整條通道正在緩緩閉合。
終於抵達垂直梯，林晚率先下去查看。接應車輛停在百米外的廢墟陰影裡，駕駛員是他們信任的聯絡員，正低頭看表。
“來了。”他迎上來幫忙搬運艙體。
所有資源裝車後，林晚返回通道口，仔細合上偽裝板，並用隨身攜帶的塗料抹去痕跡。做完這一切，她站在夜色中，望向遠處雲都的燈火。
那些光點微弱卻執著，像是一群不肯熄滅的眼睛。
她摸了摸腰間的終端，綠色標記靜靜閃爍——資源清單已備份，任務完成。
車門關上的瞬間，蘇悅低聲問：“接下來呢？”
林晚看著窗外流動的黑暗，聲音很輕：“等信號回流。然後，順藤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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