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下去的時候,丁義珍還在指揮中心坐著。
李響把最後一份清剿報告遞過來,他接過去掃了一眼,簽了字,隨手放在桌上。
“人都關進去了,賬本也封了,按說這事兒算告一段落。”李響靠在椅背上,鬆了鬆領帶,“總算能睡個安穩覺。”
丁義珍沒接話,起身走到監控大屏前。畫麵裡,特警正在撤離,群眾圍在警車邊鼓掌,有人舉著手機錄像,鏡頭晃得厲害。
他盯著看了幾秒,忽然開口:“乾淨的是現場,不是人心。”
李響一愣,坐直了身子。
“趙立冬進去了,可他哥還在省委坐著。”丁義珍轉身,語氣平得像在說天氣,“這種人,不會認栽。他現在不動,不是不想動,是在等風頭過去。”
“你是說……還會反撲?”
丁義珍走回桌前,拿起茶杯,裡麵的茶早就涼透,他一口沒喝,直接放回原處,“政治上他動不了我們,那就從彆的地方下手。錢、項目、輿論,哪塊能砸出亂子,他就會往哪砸。”
李響皺眉:“那咱們總不能一直繃著。”
“不用一直繃。”丁義珍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加密平板,“但得提前布好防。”
他按下開機鍵,屏幕亮起,調出一份名單。
“叫安欣半小時後上樓。王大陸也通知一聲,讓他把最近靠得住的人理個清單。”
李響點頭起身:“現在就去。”
——
二十分鐘後,幾人坐在指揮中心側廳的小會議室裡。
安欣穿著警服,坐姿筆挺;李響手裡捏著筆,像是隨時準備記東西;王大陸則把手機倒扣在桌上,眼神專注。
丁義珍把平板推到中間:“趙立春不會善罷甘休。他現在按兵不動,說明在找突破口。我們得搶在他出招前,把路堵死。”
安欣問:“您覺得他會從哪下手?”
“經濟。”丁義珍答得乾脆,“隻要京海經濟一亂,上頭就會重新評估局勢,他就有機會翻盤。”
李響皺眉:“可他一個人,能攪動多大風浪?”
“他不是一個人。”丁義珍點了點平板,“他在京海還有眼線,有項目,有利益鏈。隻要他一聲令下,資金撤、項目停、工人鬨,三板斧下來,老百姓最先扛不住。”
王大陸低聲說:“那咱們得有人盯著。”
丁義珍看向安欣,“你牽頭,組個特彆觀察組,就設在這兒。全市重點企業、工地、銀行網點的監控權限,我批給你。任何異常調動,第一時間報我。”
安欣點頭:“明白。”
“李響,你聯係省公安技偵,調用合法追蹤手段,盯住趙立春在京海的幾個老關係戶。尤其是資金賬戶,哪怕一筆十萬以上的轉賬,也要查清去向。”
李響記下:“需要什麼批文?”
“我來走流程。”丁義珍說,“今晚就辦。”
王大陸問:“那乾部這邊呢?我聽說有人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
“正常。”丁義珍不意外,“人都怕站錯隊。可我們不能讓他們猶豫太久。”
他從包裡抽出一張紙,遞給王大陸:“這是鐘書記剛回的話——‘按既定方針辦’。你拿著這個,把最近表現堅定的乾部名字列出來,建個應急聯絡網。關鍵時刻,得有人站出來。”
王大陸接過紙,看了一眼,收進內袋。
“都清楚任務了?”丁義珍環視一圈。
三人點頭。
“那就動起來。這不是收尾,是下半場的開始。”
——
夜裡十一點,建工集團辦公樓還亮著燈。
丁義珍撥通電話,陳舒婷很快接了。
“剛開完會。”她聲音帶著點疲憊,“聽說趙立冬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