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建工集團地庫入口的減速帶,丁義珍抬手看了眼表,七點五十九分。他沒下車先整理領帶,而是直接推開車門,拎著公文包往電梯間走。保安想敬禮,他擺了擺手:“保密會議室,彆登記。”
電梯下行到b3,門開時陳書婷已經在等。她遞過一杯熱咖啡,“你比預定早了三分鐘。”
“路上沒堵。”他接過杯子,沒喝,“人到齊了嗎?”
“啟強十分鐘後到,說是路上有檢查。”
“檢查?”丁義珍挑眉,“誰查?”
“交警臨時設卡,查酒駕。”
他笑了笑,“查得真巧。”
會議室門關上,投影已經打開。丁義珍把包放在桌上,抽出三份文件,分彆標著“資本”“民生”“內部”。他點開一段錄音,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楚:“隻要動靜夠大,市裡肯定讓步。我們有人在裡頭,不會讓你們白鬨。”
屋裡安靜了幾秒。
財務總監先開口:“這是衝著經濟來的。”
“不止。”丁義珍說,“他們想把老百姓當槍使,一邊鬨事,一邊吸血。中聯置業現在持股9.7,差三個點就舉牌京海水務。一旦控了盤,隨便發個公告說管道檢修,全城就得搶水。超市貨架空了,老百姓罵誰?罵政府。”
陳書婷接話:“可我們要是硬攔,反而顯得心虛。資本市場講的是規則,不是態度。”
“所以咱們不攔。”丁義珍走到白板前,寫下三個詞:穩民生、控命脈、擴合作。
“第一,命脈不能丟。建工集團牽頭,聯合市政建設、京海地產,成立‘城市保障聯合體’。所有涉及水務、交通、舊改的項目,優先內部承接。外麵的資本想進場?先問問我們答不答應。”
財務總監皺眉:“可咱們現金流……”
“我知道。”丁義珍打斷,“在建的安置房項目不能停,但可以調節奏。省裡那筆舊改資金,下周到賬。我跟財政打了招呼,可以提前協調撥付順序。你們騰出兩個億,作為戰略預備金。”
“萬一省裡反悔?”
“不會。”丁義珍看著他,“我簽的字,我扛責。隻要局麵穩住,後續資源優先給你們。這不算挪用,算預支。”
財務總監沒再說話,低頭在本子上算數。
這時高啟強到了,外套還沒脫就問:“聽說要打仗?”
“不是打仗。”丁義珍遞過一份資料,“是布防。趙立冬想用資本攪局,拿群眾當掩護。我們得先把底盤紮牢。”
高啟強翻了兩頁,抬頭:“強盛和建工合作?以前搶項目搶得臉紅脖子粗,現在讓我握手言和?”
“以前是搶飯吃。”丁義珍說,“現在是有人要掀桌子。飯都沒了,還談什麼碗?”
高啟強沉默片刻,“具體怎麼合?”
“你們強盛擅長快周轉,建工有政府背書。以後重大項目,你們組成聯合體投標。融資上互相擔保,供應鏈共享。周叔那邊也說了,華人華商銀行可以設個‘應急穩定基金’,一旦市場有異動,立刻介入托市。”
高啟強笑了下,“聽著像救市。”
“本來就是。”丁義珍說,“不是救某個企業,是救整個京海的秩序。你真以為趙立冬隻衝我來?他今天敢動水務,明天就能讓你的地塊被凍結。誰讓你姓高?誰讓你當初拿地太乾淨?”
高啟強眼神變了。
丁義珍壓低聲音:“我剛接到消息,你父親那邊知道了這事。賈老原話——誰動京海,誰就是動國家穩定。”
高啟強站起身,把外套掛回椅背,“合作我簽。但有個條件。”
“你說。”
“以後這類會,彆再臨時通知。我要帶法務、財務一起上桌。”
“可以。”丁義珍點頭,“從今天起,這不是政府單邊指令,是企業聯合行動。你們不是配合,是共擔。”
協議草本很快傳閱。陳書婷帶著團隊核對條款,高啟強則讓助理聯係集團總部調數據。丁義珍坐在角落,打開手機,安欣剛發來一條消息:“中聯置業今天上午有兩筆大額轉賬,一筆轉給某谘詢公司,一筆進了個人賬戶,收款人叫李文博,名下有三家文化傳媒公司。”
他回:“查查這人有沒有接政府項目。”
剛發完,財務總監走過來:“兩個億可以調,但得在四十八小時內完成劃撥流程。否則影響月底報表。”
“沒問題。”丁義珍說,“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資金到位證明。”
“還有,”財務總監猶豫了一下,“我們建議對外統一口徑。就說這是‘城市更新專項支持資金’,避免引起市場猜測。”
“行。”丁義珍說,“名字不重要,動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