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開始於10年前。
當時的「渡鴉」還是十多歲的孩子。
作為洗浴中心老板和老板娘的女兒,她天生就是圈子裡羨慕的對象,彆人都羨慕她有一個功成名就的父親和一個溫柔如水的母親。
可那其實並不值得羨慕。
父親的所有心思都在事業上,就連和母親結婚,也是為了借外公的勢力上位。
而母親的溫柔更全是假象,她繼承了從外公那邊傳下來的脾性,用攻略刷著每一位組織成員的好感,就是為了讓他們心甘情願去死。
「直到你大學畢業為止,我會給你需要的一切,這是一份投資,如果你真的需要親情的話,我可以裝出來,畢竟……嗬,親情。」
這是父親的原話。
「在這個可怕的現實裡,我們誰又不是活在謊言裡呢?哪怕是謊言,隻要能夠維持一輩子,那對於彆人來說,就是最真實的東西。」
這是母親的原話。
他們確實是很好的父母,比絕大多數的父母要強得多……可他們也很可怕。
情感,欲望。
在他們眼裡全部都是工具。
總之,在知曉自己父母是個什麼性格後,「渡鴉」就將自己完全從家庭裡剝離了。
她開始將自己寄宿在學校。
以一個普通學生的身份生活。
可校園生活也並不是美好的,不知道是誰打聽到了她家庭所在的圈子,讓她的身邊傳出了一些不好的傳聞,引起了同齡人的敵視。
犯人的女兒。
騙子的孩子。
裝模作樣的婊子。
很難想象,看起來如幼嫩花朵一般的孩子們,嘴裡會說出這種可怕的話語,也很難想象,他們會因一時好玩兒,拿起磚頭和刀具。
或許,孩子的群體就是這樣。
善意和惡意都很純粹。
渡鴉選擇了還手。
在一次小巷子圍堵裡,渡鴉直接卸掉了兩個女孩的胳膊、折了一個女孩的中指。
她其實有無數個方法可以解決問題,比如像父親那樣利用利益交換,像母親那樣選擇欺騙和誘導,可她隻是選擇了自己的方式……
誠實和暴力。
之後,她被退學了。
她去了一所鄉鎮普通初中,很偏僻,甚至偏到那邊連生肖的孤兒院都沒有——這是父母特意安排的,說是為了遠離圈子裡的環境。
父母並沒有問她為什麼打人,或許以父母的層次,早就理解了她現在所有的想法。
新的校園生活開始了。
但新生活也並不美好。
作為一個半路轉校生,再加上性格不合,她很難融入新的環境,尤其是她轉校的原因被同學們大致猜出後,雖然沒有出現過什麼惡性的傷人事件,但常規的霸淩事件逐漸開始多起來。
課本上會多出塗鴉,凳子上會多出口香糖,杯子裡會多出口水,筆、橡皮、作業本等各種東西總會莫名的丟失,然後出現在垃圾桶。
這些人不覺得自己在做錯事,在他們眼裡,隻要沒有打人、沒有搶錢,就不算壞事。
他們覺得自己在審判壞人。
或許還會為此感到榮耀。
教育事業牽扯利益廣泛,再加上學生大多都是未成年,所以在學校裡的常規違法事件,都會被歸類為霸淩,執法隊和審判庭都不會管。
渡鴉覺得很煩躁。
她開始對這個世界感到厭煩。
就在她準備再一次動手的時候,那些人卻突然間改變了態度,挨個兒過來道歉了。
打聽下才知道。
有一個叫不上名字的初三男生,看到了她被欺負的過程,以年級第一的成績,走進了教務處,向那邊提交了一份名單和建議書。
在大學以前,在學校這一畝三分地裡,成績夠好的學生天然擁有某種特權。
以前學校可能會對相關的霸淩事件選擇冷處理,可如果這些事件影響到了年級第一,那麼某些學生再不反省的話,就要倒黴了。
渡鴉身邊的環境變得正常了。
渡鴉以為那個人會找到她,對她提一些要求之類的,至少也該來個假裝偶遇。
畢竟也隻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
做出了帥氣的事,當然要展示。
像她父母所說的那樣,人們去好事,要麼是為了某種切實的利益,要麼就寬泛一點,是為了收獲感謝、名望或者內心的滿足……
可豆芽沒有等到人。
不僅沒有等到,等初三那一屆畢業的時候,渡鴉怎麼找也沒有找到那個人。
像是痕跡被抹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