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神都外圍,千裡之外,一處被濃鬱死氣籠罩的亂葬崗地底深處。
空間微微扭曲,一個身影如同從泥沼中緩緩升起。
正是幽冥教護教法王之一黃泉法王——葬沙!
他穿著一身寬大的、仿佛由無數細沙編織而成的暗黃色法袍,兜帽低垂,遮住大半麵容,隻露出一個枯瘦蠟黃的下巴。
周身繚繞著若有若無的灰黃色霧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他手中托著葬沙葫蘆,葫蘆口有細微的沙粒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
“哼,好敏銳的感知…帝氏天驕果然不凡。”葬沙的聲音乾澀刺耳,帶著一絲意外的陰冷。
“本想以蝕魂黃泉沙的無息追魂引種下標記,竟被瞬間察覺…帝氏的小崽子,倒是比預想的難纏些。”
剛才正是他,隔著遙遠的距離,試圖以秘法將一絲蝕魂黃泉沙的本源氣息,悄然附著在帝燼天身上。
這本是他慣用的追蹤獵殺手段,無聲無息,中者難察,隻待他催動黃泉沙,便可隔空侵蝕目標神魂肉身,或循跡追殺。
卻沒想到,帝燼天對負麵能量的感應如此恐怖,瞬間識破並驅散了他那縷氣息。
他本來是來探查一下帝氏的信息,沒想到卻碰上了帝燼天,按殿主大人所言,帝燼天很有可能是喚醒“祂”的鑰匙。
本以為他已經葬身於空間亂流中,沒想到居然活了下來。
“看來強攻不易,帝氏這幾頭大妖坐鎮,硬闖是找死。”
葬沙兜帽下的陰影中,兩點幽綠的光芒閃爍,充滿了算計。
他枯槁的手指摩挲著葬沙葫蘆冰冷的表麵,感受著葫蘆內百裡黃泉沙海蘊含的汙穢死寂之力,一個陰毒的計劃逐漸成形。
“玄冥宗的段玉龍似乎與那帝燼天有深仇…是個可以利用的蠢貨。還有葬神古域…或許…該給帝氏多找點樂子,這樣才能讓帝燼天…”
葬沙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身影緩緩沉入地底,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見,隻留下原地更加濃鬱的腐朽死氣。
葬魂淵,萬鬼州最負盛名的演武絕地,終年陰風怒號,灰白色的幽冥磷火如萬千鬼眼漂浮在嶙峋怪石之間,映照得淵底一片慘綠。
此刻,淵底開闊的白骨坪上,早已被洶湧的人潮擠滿。
萬鬼州無數修士聚集在此,氣息駁雜而陰戾,無數雙或猩紅、或慘綠、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坪中央那道孤傲的身影——段玉龍。
段玉龍自從神秘遺跡回來後,便對萬鬼州的其他幾個大宗門發起了挑戰。
段玉龍負手而立,一襲墨色雲紋長袍,衣袂在蝕骨的陰風中紋絲不動。
曾經眉宇間因帝氏消息而生的惶恐不安,此刻已被一種淬煉過的冰冷與自信徹底取代。
一個月前他如喪家之犬般消失,一個月後,他身上散逸出的氣息,赫然已是通天境六重!
這絕非尋常六重可比,那股凝練如深淵寒鐵、帶著古老腐朽意味的威壓,令在場不少老牌通天境強者都暗自心驚。
“蝕心宗寒奇何在?”段玉龍的聲音不高,卻如冰冷的鐵片刮過白骨坪,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萬鬼州第一天驕之名,虛懸已久,今日,我段玉龍,當仁不讓!”
話音未落,一道灰影如鬼魅般飄落坪中,無聲無息。
來人身材瘦長,十指指甲烏黑發亮,仿佛淬了劇毒,正是蝕心宗第一天驕——寒奇,通天境十重修為。
他陰惻惻一笑,聲音沙啞:“段玉龍?僥幸得了點機緣,就敢如此狂妄?蝕心掌下,正好拿你試招!”
寒奇毫無廢話,身形一晃,原地留下數道真假難辨的殘影,真身已欺近段玉龍身側。
右手五指箕張,指甲上烏光暴漲,一股蝕魂腐骨的陰毒掌力無聲無息地印向段玉龍肋下——蝕心腐骨掌!
掌風過處,連空氣都發出細微的嗤嗤聲,仿佛被劇毒腐蝕。
“殘影惑目?小道爾!”段玉龍眼神銳利如鷹,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嘲弄。
就在那毒掌即將及體的瞬間,他腳下步伐陡然變得飄忽莫測,如同踏著九幽冥河上的浮萍,身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讓開。
原地隻留下一道凝而不散的墨色虛影,被寒奇的毒掌瞬間腐蝕穿透。
寒奇一擊落空,心頭微凜,反應卻快如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