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齊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跳躍著一種近乎欣賞的冰冷光芒。
他將雷玉輕輕放在紫檀案幾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微響。
“做得…很好。”
他的聲音平靜,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讚許,“非常好。”
司徒嵐一怔,有些不解:“父親?他們如此肆無忌憚地劫掠,固然重創了周家的財源和聲望,但也讓周家如同受傷的瘋獸,警惕性提到最高,甚至可能逼出其隱藏的力量…這對我們後續…”
“嵐兒,”司徒齊打斷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老謀深算的弧度,目光銳利如電。
“你隻看到了表麵,周家越是瘋狂,越是暴跳如雷,越是將其力量分散到各地去圍追堵截那兩個滑不留手的小家夥…就越證明,他們的心,亂了!他們的底牌,正被一步步逼到明處!”
“你看,周家為了追捕這兩人,動用了多少力量?明麵上的赤雷衛幾乎傾巢而出,暗線全部激活,懸賞令撒得滿天飛,甚至不惜向依附的勢力施加重壓…可結果呢?連人家的影子都摸不著!反而被一次次當眾打臉,劫掠如入無人之境!”
司徒齊的眼神變得無比幽深:“這已不僅僅是資源損失的問題,這是對周家數千年積威的致命打擊!他們的虛弱,他們的無能,他們的外強中乾,被赤裸裸地暴露在整個雷獄州麵前!”
“依附他們的勢力,人心浮動,觀望的勢力,蠢蠢欲動,就連他們內部,恐怕也是怨聲載道,士氣低迷!”
他猛地抬頭,看向司徒嵐,語氣斬釘截鐵:“這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局麵!周家的根基,正在由內而外地被這兩把鋒利的刀狠狠動搖!”
“讓他們鬨!鬨得越凶越好!周家的血,流得越多越好!等他們流乾了血,耗儘了力氣,暴露出所有爪牙的時候…”
司徒齊沒有說下去,但眼中那冰冷刺骨的殺意和誌在必得的野心,已說明了一切。
他拿起那枚雷玉,仿佛在掂量著周家日漸衰落的份量,最終,隻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很好。”
司徒嵐看著父親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讚許與期待,再聯想到那兩道神出鬼沒、將周家攪得天翻地覆的身影,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隨即又被一種強烈的興奮取代。
他明白了,在父親這盤大棋中,那兩個神秘人,此刻成了司徒家最鋒利、最隱蔽的棋子。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也燃起火焰:
“父親英明!”
司徒齊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雷光隱現的天空。
那裡,仿佛正上演著一場由他精心引導的風暴。
而風暴的中心,帝驚蟄與風鈴兒的身影,正如同兩道融入夜色的驚雷,在雷獄州廣袤的大地上,將周家的恥辱與恐慌,烙進每一寸土地。
羅刹城,血煞酒館。
空氣裡彌漫著劣質靈酒與濃重血腥混合的濁氣。
帝淩霄的發絲無風自動,龍隕槍斜倚桌角,暗沉槍尖殘留著幾縷未乾涸的暗紅,那是方才城外順手料理幾個不開眼劫道者的印記。
他端起粗陶大碗,琥珀色的烈酒一飲而儘,喉嚨裡滾過灼熱的洪流,不滅戰體流轉,臂膀上黑紅交錯的戰紋微微發亮,將酒力化作絲絲精純戰意。
“痛快!”
帝淩霄放下碗,古銅色的臉龐帶著酣暢。
對麵,帝無殤麵容冷峻,深邃的修羅魔瞳掃過酒館角落裡幾道貪婪窺伺的目光,那目光瞬間如遭雷亟,慌忙縮回陰影深處。
“酒是好酒,人…也夠純粹。”純粹得隻剩下赤裸裸的弱肉強食。
“無殤說得對。”
司徒芩聖的聲音帶著一絲清冷笑意,她並未飲酒,指尖把玩著一枚流轉紫電的玉符,正是方才司徒家密探送來的最新情報。
她頓了頓,將玉符推到桌子中央,“雷獄州那邊,周家又有新樂子了。”
帝淩霄濃眉一挑:“哦?周家那群土鱉又怎麼倒黴了?”他語氣隨意,帶著一絲看戲的戲謔。